“还用想什么办法,事情做都做了,我现在这样的情况,还能更差吗?”李亦泽给一口回绝了。与其苟且偷生,他宁愿选择这样的报复,就算没有胜算,可是只要能让夜元阎心里不痛快,他就畅快。
郁锦闻言,无奈地开口说:“阿泽,你知道吗,我上一次去看小雅,医生说她已经基本上康复了,小雅还对我说,等她出院了就去山区,去那里教孩子们念书,她说她上一次去山里,看到了好些困难的孩子,她说她可以去一个简单朴实的地方去做很多有用的事情。”
“还有伯母,她现在已经能自己下床走路了。情绪上也平静了很多。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阿泽,你的家人们现在都是努力的康复。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情。昨天我就和你说过,不要再去招惹阎少,你惹不起的,你想要看到你好不容易好起来的亲人再一次的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郁锦有些激动地数落着李亦泽。因为她爱他啊,他的家人遇难,她的心里也跟着着急,他的家人死的死,伤的伤,她的心里也不好过,可是现在眼看着悲惨和不幸就快要过去了,所有的尘埃都快要落点,终于可以过上幸福稳定的生活了,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要不长脑筋的自寻死路。
李亦泽听了郁锦的数落之后,脸色阴沉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开口回应说:“你不会懂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家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见过我们家以前的样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毁了。全都毁了。就算小雅好了,就算我妈出院了,可是所有的一切能毁的全被夜元阎给毁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片废墟,你懂得废墟是什么意思吗,你不懂。”
郁锦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合着她从前在他的家人那里花费的心血全都是多余的,他的心里从来就只装着仇恨,除了恨意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忽然感觉很累,她为了他的家人着急,为了他担心,可是他全然不在意,既然他执意想要那鸡蛋碰石头,那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于是郁锦苦笑了一下,开口说:“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合计一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好办法出来,看来现在不用了。”
李亦泽没有答话,事到如今,他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废物能有什么发言权,从前他还埋怨自己的人生太枯燥,从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继承家族企业,从小到大学到的所有知识都是为了继承家业,可是现在呢,他连家业都没了,现在他只是一个寄在别人屋檐下面的打工仔,从前他是老板,一句话出去令行禁止,现在呢,他每天都要点头哈腰的看别人脸色。
看到李亦泽一直保持沉默,郁锦便不再呆下去了,既然他都铁了心的要自寻灭亡,那她这个外人又何必废话。于是她开口说:“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眼看着郁锦快要走到门口了,李亦泽忍不住叫住她:“等一下。”
郁锦转过头来,看着他。其实现在他知道悔过也没用了,胆大包天地做了那样的事情,阎少铁定了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把吉心转去哪里了?”李亦泽开口问。他问着一句话的时候,其中含着的幸灾乐祸比关心要多。他想着把吉心多藏一天,夜元阎就多难过一天,多好啊,多大快人心啊!
郁锦淡然地开口:“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说完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出这座公寓楼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傍晚了,要不了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这个晚上,显然每一个人都不好过。
郁锦的心里难受,不用说的,她在李亦泽和他的家人身上花费了多少心力,李伯父病重,她忙前忙后的找专家,找进口药物,李亦雅失踪了,她四处托人去找,甚至还央了吉心去拜托阎少。李伯母血栓住院,半边身子险些瘫痪,是她找了最好的护工,天天给伯母按摩,至于小雅那边,她更是三天两头的去探望。可是到头来,都得到了什么?
李亦泽他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家人当一回事,她又何苦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不仅郁锦这个晚上不好过,袁粉被李亦泽给锁在了那个脏兮兮的简陋的仓库里面,更加的不好过。
从前袁粉被关在那座医疗大楼里面,都已经感觉像是身处地狱了,现在被关在了这个灯光灰暗,气味难闻,到处都是灰尘的建筑仓库里面,只感觉以前在医疗大楼里面的住宿条件很不错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这里被关多久,她喊得嗓子都哑了,一个人都没有喊来,想喝水,连一口水都没得喝。
假如暗龙城中的医疗大楼在她看来是一座炼狱的话,那么这个肮脏的仓库就是十八层炼狱。她艰苦绝望的呆在这个仓库里面,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这个世界上,她不可能找到任何人的帮助了,连李亦泽这个同一条船上的人都能算计她,那么她还能相信谁?
从今往后,所有的事情,就只能靠自己了。这个冰冷残酷的黑夜里面,袁粉赌了最后一口气,只要自己能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拉着袁吉心同归于尽。
李亦泽在这样的夜里,也很不安生。他一方面痛恨夜元阎,痛恨他毁了自己的一切,恨不能将所有的痛苦都报复到夜元阎的身上,哪怕自杀性的报复也在所不惜。
可是当夜深人静,四处都沉静下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有些后悔了。郁锦说的没有错,现在他的家人的状况都已经渐渐地好转了,上一次的苦难,其伤害正在悄悄地淡去。死者安息,活着的人正在努力的面对生活。这样的时候,他如何能犯糊涂?
所以说这个夜晚,注定了是一个沉重,悲情的夜晚。
沉浸在悲伤和焦虑的人,不仅仅是郁锦,李亦泽和袁粉。夜元阎在这个夜晚里,也没有一分钟是踏实的。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感觉似乎特别的漫长,像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得看不到尽头。上午的时候他心惊胆战地等在产房外面,好不容易等到了母子平安,一切顺利,谁知道还没有抱着儿子热乎一阵呢,就听人说是太太不见了。
老婆居然在自己的眼皮下面给弄丢了,夜元阎心里不是一般的恼火,才刚出生的儿子也顾不上了,交给小夏和奶妈去张罗。他就这么坐在吉心失踪时躺着的这间病房中,因为心里总觉得,她走丢了,万一想要回来找他,一定会回到当初走丢的地方找的。所以他坐在这个病房里,哪里都不敢去。
夜元阎向来沉稳,冷静,经历过那么多的大事,见过那么多的大场面,即便是一管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自己的脑袋上也不曾害怕慌乱过,可是这样的夜里,他是如此的害怕。虽然从前他有担心过会有人在他的身上下不了手,就会转而盯住他的家人,可是他真的没有想过,那些人的动作会这么快。
夜元阎混迹黑白两道这么多年,的罪过的人不计其数,想要要他的命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谁让他命硬呢,寻常的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他一直想着,等孩子出生了,就回岛上去。岛上有足够的布置人手的位置,不像医院里。前些日子住的病房周围还能布置一些保镖换班守卫着,可是今天产房的周围,根本就安插不了什么人,夜元阎想着今天有他亲自压阵,应该不会有人会肥着胆子硬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阵忙乱之中,到底还是让别人得手了。按道理说,人被掳走了,那就去把人救回来啊!可是夜元阎是真的担心,他害怕那些人是来报复的,像上一次的人质事件那样,如果来人只是来绑架勒索的那还好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是不管是恶意报复还是绑架勒索,夜元阎都不敢乱动,他怕他一旦派出人手,对方受到了惊吓,恶意报复的话,就会加快报复的速度,绑架勒索的话,被他派出的人手吓住了,撕票了就不好了。夜元阎不敢轻举妄动,除了这样子静静等候,别的想不出来该怎么做。
他从前总是笑吉心笨,可是他就是聪明的吗?真遇上了要紧的事情,一样的会六神无主,这样的夜里,他一个个地排查着自己曾经的罪过的大仇人,看谁最有动机来找自己的老婆下手。
时光一点点的流逝,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去了,新的一天的白天来临。从泛着微微凉气的清晨到阳光灿烂的上午,再到有着些许炎热的中午,下午的时候,阳光斜斜地从病房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的时候。
夜元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不管是恶意报复也好,绑架勒索也好,他都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他若是再不作为,那他真的什么都不要在做了直接回家抱孩子算了。
这样的下午,他打了电话给阿蛋,安排说:“阿蛋,你听好,通知各部的管事,去壹号楼,我现在就回城里。”
阿蛋答应了下来,正准备挂了电话按照阎少的指示办事。这个时候阿蛋忽然想起来今天上午的时候听到的袁粉跑丢的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阎少如实禀告了:“阎少,一直呆在医疗楼的袁粉,今天跑丢了,你看……”
阿蛋拿不住袁粉逃跑的事情是大事还是小事,所以就不敢隐瞒不报,先前没有禀告那是因为阎少说了不让人打扰,可是现在阎少的电话都打过来了,阿蛋觉得还是禀告一下比较稳妥。若真的是小事,阎少自然不会去理会,可是若是大事,自己隐瞒不报那就要坏事,坏了事,阎少追究下来,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夜元阎听了阿蛋的汇报后,忽然想起来,几天前自己似乎有答应了吉心让袁粉去和小逸见面,想来这件事后,他微微拧了下眉头,想起来什么,问阿蛋:“袁粉不见了?我问你,袁粉有什么身体特征?她上一次的重伤好了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