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检查的时候,夜元阎一直拧着眉头,旁观着,心里不住地祈祷,最好不要发生最坏的情况。他倒是宁愿她恨他,报复他,但是老天不能让她把他直接给忘了啊!
郁锦也心惊肉跳地站在角落里旁观着吉心做检查,她祈祷着吉心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要出岔子,不然李亦泽没救出来她自己也要被搭进去了。
好一番检查之后,大夫们来到夜元阎的面前汇报结果了,一个个的都汇报说:“阎少,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并未发现隐情。”
这些大夫精湛的医疗技艺就先不说了,单是那些世界一流的或者比一流的技术还要先进的医疗设备都很了不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苗头的病情的隐患或者先兆都能给检查出来。既然大夫们都说了一切正常,那么问题又出在哪里?
这些大夫都是夜元阎自己的人啊,他没道理去怀疑自己的人,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正在夜元阎紧紧地拧着眉头深思的时候,只听得闻人默开口说:“阎少,我想起来了。”
夜元阎顿时将目光投向闻人默,期待着答案。闻人默看了下房间里面的其他人。
夜元阎抬手一挥:“既然刚才检查了都没事你们就都先回去吧!”
支开了其他的大夫后,夜元阎这才和闻人默一起走出了病房,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了脚步。询问闻人默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人默叹气说:“都怪我,不应该把那一颗‘忘忧’给她的。我事先和她说过的,那药的技术不成熟,让她不要吃,她也答应了不会吃的,我猜想她八成是吃了那一颗忘忧才会什么都不记得的。”
夜元阎听的不太明白:“什么‘忘忧’?我什么时候准许你乱研究药了?你说你出了新药,不先来和我说,为什么要去给她?是不是我给你奖金还不够丰厚?”越往下面说,夜元阎的脸色就越难看了。
闻人默回答说:“我确实是准备把新药给阎少你的,可是这不是技术还不成熟吗?我正在改进中啊!”
夜元阎现在没工夫和闻人默讨论药物改进的问题,他直接问:“现在这种情况,她是因为吃了你的乱七八糟的药才这样子的,你直接说,你需要多久能把她治好?”
“治好?”闻人默惊讶地说,“我都说了技术还不成熟,我也想知道如何能治好,可是治的方法不是说做个白日大梦就能想到的,那得经过试验,一次次的试验才能摸索出来。”
夜元阎努力地隐忍着自己想要挥拳砸向闻人默面孔的冲动,下了死命令:“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你要是找不出来医治她的办法,以后所有的奖金都统统别想要了。”
闻人默顿时就急了,不给奖金他那什么做试验啊,而且一个月的时间,不够用啊,做药容易,做解药难啊!
于是不服气地辩解说:“阎少,这事情从头说起的话,责任不赖我,是你和别的女人办婚礼,吉心小姐才想要把你和他之间的事情都忘掉,我因为她的话来了灵感,开始着手制药,本来也是出于好心,想给你多做个奇药出来,而且我给她那一颗药的时候,反复叮嘱过不能吃,技术还不成熟,她也答应了不吃,但凡她有一点想要吃的意思,我都不会给她。”
“阎少,这事我认为没有错,要错也是天意弄人……”闻人默的话还没说完,就迎面挨了夜元阎一拳,顿时鼻子出血眼圈红肿。
“天意?我阎少从来都不信天意。闻人大夫,你说我打你这一拳是不是也是天意?”夜元阎很是阴狠地冷笑着说。
闻人默捂住自己青肿起来的半边脸,垂下头来,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一滴鲜红的鼻血从鼻尖滑落滴到地板上。
夜元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冰冷淡漠地开口说:“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再要多嘴,我就拔了你的牙。”
“是。”闻人默是医学界的奇才,在胡搅蛮缠使坏发狠上面却远不及夜元阎,只能垂着脑袋乖乖地答应。
夜元阎开始问话了:“她生产前的那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并没又看到她吃什么药,这药你是什么时候给她的?”
“几个月前,你让我去她的住处检查她所有的日常用品的时候给的。”闻人默如实地回答。
“既然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那么有可能她早就吃了那颗药,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出事?”夜元阎接着问。那天本来是让闻人默去排除隐患的,没想到他却放了个大大的隐患在那里。
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闻人默想了一下,回答说:“那颗药的技术并不成熟,吃下去,没有效果也是正常,药物作用在神经上,刺激人的大脑皮层的记忆中枢,刺激成功了,就产生了失忆的症状,若是大脑皮层的神经元不接受这种药物的刺激,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
一大堆的医学专业术语说出来,夜元阎不耐烦了:“我要听的不是这些。直接说结果。”
闻人默依言直接说了结果:“我猜想吉心小姐应该很久前就吃了那颗药,可是药物并没有刺激到她的神经,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外在症状。可是这两天她生了孩子,要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浑身紧张使劲太过的缘故容易造成颅内充血过多,压强增大,血管充血,以前停留在神经上面的药物借助这一环境就渗透了神经细胞,所以就……”
所以以前停留在体内没有发挥作用的药物,这一次借着生孩子这个奇迹,渗透进了神经细胞,作用于大脑皮层的记忆中枢,导致了人体的失忆症。当然这些不用问人默详细地说出来,夜元阎已经全都明白了。
接下来没有了问话,也没有了答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夜元阎才又开口问:“这样的情况要怎么治?”
闻人默很是无奈地回答:“我也才只摸索到一些皮毛,那种药物的特性和时效,我都还不知道。无从去寻找破解它效用的其他药物。不过阎少您放心,我今天回去一定努力做实验,争取早日找到治疗的办法。”闻人默不敢说找不到办法,不然另外半边脸也保不住了。
夜元阎如何听不出闻人默话里的意思,争取早日找到,说白了就是找不到。心里突然感觉一片冰凉,寻常的人若是失忆了,那就亲人朋友们一起努力帮她恢复记忆就好,可是他和吉心之间的情况不是寻常情况啊!这一路走来,他们之间有过多少的折磨,痛苦?他这个大爷们儿都不想去回想。
那些痛苦的记忆,他要如何让她去一一回想?他是真的怕,万一她回想起来她的爸爸死在他的手上,他该要怎么办?将从前的痛苦统统再重来一遍?
夜元阎一想到这里,就感觉好累。可是他又不能让她这样一直失忆下去,因为她失去的记忆里面又对他的感情啊!若是她把她心里对他的爱全都忘了,他要怎么办?今后的日子里,他要如何去面对她疏离且陌生的眼神?
心中一番痛苦的矛盾之后,夜元阎很是沮丧地开口问:“闻人默,你实话给我说,你有几分治好她的把握?”
闻人默不得不如实回答:“这个恐怕真的要看天意。也许那个药物的时效短,过段时间她自己就恢复,也许那个药物的时效是永久性的,这个……”这个就真的没办法了啊!
听了闻人默的话后,夜元阎转过身去,不想让自己难过的表情被外人看见。她倒是狠得下心来,说忘就忘了,孩子才刚生下来,他们的好生活眼看着就快要开始了,她怎么能这样?
闻人默多少感觉出来一些压抑来,他忍不住开口劝说:“阎少,其实可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的,忘记了过去不代表没有以后,只要她的身体是健康的,忘记一些不好的回忆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夜元阎冷笑,这算哪一门子的好事?本来两个人一起走过来的路,本来路上留有两串脚印,现在好了,抹去了一串脚印,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印了。凭什么那么多的事情,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经历的,最后反倒成了他自己一个人的事?
这世界上的事情,看着实实在在,触手可及,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发生过的事情,除了留存在大脑的记忆中,哪里还会有别的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