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看了眼一直望着她的左骁,凌若霜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那样深邃漆黑的眸子,惹得她心一阵乱跳。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翻过左骁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短短的指甲像挠痒痒般在左骁的手掌上一划一划,弄得他心痒痒的。
她只写了一遍,他就明白了,他抬起头看向凌若霜望着她的眸子,忽然放开了握住她的手,从床边站了起来,声音变得冷漠:“你不是说我没有尽到作为一个丈夫的义务吗,现在名义上你是我的老婆,所以我去救你是应该的,而且,你应该感谢祁佑,是他找到你的位置,才把你救出来的。”
手忽的被放开,无力地垂在床上,带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痛得倒抽一口气,却在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整个人怔住。
说完,他决然回头走出了卧室,只留给她一个毫无温度的背影。
凌若霜眨了眨干涩的大眼睛,心里明明那么难受,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突然看不懂他了,不,应该说,她从来就没有懂过他。
原本他表现出的冷酷漠然几乎已经让她快要放弃了,可是生死关头他又救了她,她清楚地记得他抱着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脸上的焦急表露无疑,还有他刚才看着她时双眸中些许的关切之情,表明他分明是担心她的。
可是为什么,他却又能那么冷漠无情地说出那种话,只是名义上的老婆,所以才有义务去救她。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丈夫该尽的义务!
站在书房落地窗前的左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握紧拳头,眉宇深锁,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自己明明是想关心她的,却在看到她在他手上一个一个划出的字,和她大眼睛里的满满的怀疑时,瞬间失去了理智,心口不一起来。
为什么来救我?短短六个字,却是如此伤人的问题,她对他深深地不信任让他不自觉怒从心起。
夜色沉霭,晚上的温度骤然下降,他冷然望着窗外,一阵风从未关的窗户吹进来,冷得他头皮发麻。
一整晚,他都没有再进来过。
凌若霜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半梦半醒地睡到天亮,白羽刚打开门,就看到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的小宝贝啊,你可总算是醒了呀!!!”白羽两三步冲到凌若霜面前,对着她露在被子外的小脸就猛亲了一口。
凌若霜被他的出现吓了一大跳,随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别以为我不能动就乱吃我豆腐!
白羽自动无视了她的白眼,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掀开,轻轻剪断手臂处的绑带。
他看了眼暴露在空气中的几条伤口,几秒后,又重新把绑带绑回她的手臂上。
“没什么问题了,再吃几天消炎药,躺一个礼拜就ok了。”他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道。
凌若霜直直地望着他,大眼睛眨了眨,好像要说些什么。
看到她的眼神,白羽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似的把自己的左手递到她手边,说道:“sorry啊,我忘记你暂时不能说话了。”
凌若霜把手指移到他的手上,一笔一划写着,刚写完第一个字,白羽就忍不住缩回手使劲搓了搓,笑个不停道:“不行不行,太痒了,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拿纸笔。”
白羽在一旁的抽屉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一直黑色水笔和一张A4纸。
凌若霜费力地执起笔,在纸上写道:我身上的伤口,会留疤吗?
白羽看了看,却猛地一怔,他闪躲着她探究的眼神,东聊西扯道:“我和你说哦,你不知道那个男人送你来医院的时候有多狼狈,脸上身上全是血不说,下巴的胡渣都长出来了,头发乱糟糟的,好邋遢,你……”
无谓的话在他看到纸上的另一行字时停了下来,凌若霜不知什么时候又写了一句话。
白羽,不要骗我。
原本勾起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了下来,他凝视着凌若霜,面色渐渐凝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凌若霜顿时睁大眼睛望着他,微张的嘴忘记了合拢。
她知道自己几乎全身都被鞭子横扫过,如果那些鞭痕都留下疤的话……
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怎样一副丑陋的样子。
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表情,白羽不禁心里一痛,急忙安慰道:“若霜,即使留疤也没什么啊,至少脸上还是漂漂亮亮的嘛。”
胸口突然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干脆把脸撇向另一边,不再听他说话。
白羽识相地闭上嘴巴,他静静地帮她把滴完的药水换了,然后帮她把被子盖好,轻轻说了句好好休息,便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