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说来也怪,罗大米几乎是心想事成,就算心不想,事也成。钱来得极容易,坐在家里都有人主动送发财机会,真是我本无心向福贵,奈何富贵逼人来。这些年罗大米事业就像充气皮球一样,得地得鱼塘得果园,承包工程,和乡长书记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在这么一亩三分地,说句话地皮子都颤颤。
罗大米发财了,有时候睡觉都会笑醒,不过他还算有点良知,恪守一条原则,就是不能为富不仁,家里不养打手不仗势欺人,尽量做到与人为善,众生平等,邻里邻居能帮就帮。咱不说及时雨赛秦琼吧,最起码扶困解忧还是能做到的。
但天下的事就是这样,你只要发财了,在**丝穷人眼里,这就是原罪。你做的再好也是惺惺作态,骨子里大大的坏了,穷人一提富人,首先心态就不舒服,阶级天然对立。这都是有先例的,当年建国土改,穷人当家作主,把富农地主打翻在地,再踏上亿万只脚。其中不少地主不是说坏的流脓,相反不少人都是心存和善的读书人家,平时也开仓济粮,可偏偏这样的人死得最惨,不是烧死就是吊死,最后无人收尸,死无葬身之地。
罗大米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自己发财后的心路历程,解铃忽然发问:“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外面有没有人?”
罗大米愣了一下,而后才明白解铃是什么意思,他赶紧道:“我就你大嫂一个,糟糠之妻不下堂嘛。”
解铃直愣愣瞅着他,罗大米叹口气:“这件事不撒谎,你大嫂可以证明。今天关起门来,就咱们哥仨,我也说句实话,不是……我不想找,而是自从做了那来钱财的法术之后,我就……不怎么行了。”
解铃点点头:“我想也是这样。那个范雄帮你做的,有点像茅山法术里的五鬼运财,不过很多细节都似是而非。其实法术说穿了不过是一种比较另类的方法,和开车比徒步方便,坐电梯比爬楼省体力,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世间万物都是守恒的,有所得必然有所失,你性能力不行,恐怕就是后遗症。”
罗大米叹口气:“其实吧,这钱赚到后来,就是个数目字。我们两口子,也没孩子,一对农村土老冒就算吃喝玩乐,能花多少钱?我要带你嫂子出去旅游,她不去,心疼那两个路费。吃喝嫖赌抽,后三样我都不沾,家里大部分钱都存在银行,平时也不花,就跟没这钱一样。有钱吧,主要还是满足虚荣心,我作为村里首富走到哪,旁人都尊尊敬敬客客气气,我心里就满足了。可时间长了,又觉得没意思,我都有钱了还在乎别人眼光干什么,自己活自己的多舒服。”
我随口道:“是,古代宫廷那些太监公公那么贪钱,他们又不玩女人,宫廷吃喝也不错,按说不应该贪,可一个个还是贪婪成性,有机会就搂,那都是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导致。”
说完了,我猛然醒悟,我靠,大哥不能人道,我偏偏提太监,这不是往伤口撒盐吗。
罗大米倒也不在乎这些,闷闷的不知想什么。
“大哥,这整栋楼的建筑布局都是范雄提供的蓝本?”解铃问。
罗大米点点头:“是,她给我的建筑图,让我严格按照标准施工,说是这栋楼一建立起来,能保我多少年的富贵。”
解铃道:“这栋楼有问题,你如果相信我,就听我的安排去做。”
“我已经背叛教会,只能指望你了。”罗大米说。
解铃想了想,又问:“大哥,你当初答应修建的万应宫修没修?”
罗大米有些尴尬:“我本来想修的,可冒然修庙还得上面审批,我没想到手续和过程这么麻烦,这东西不是想修就修的,一直拖到现在……”
解铃说:“和鬼做契约,必须言之必诺,答应什么就得做什么。你们家前前后后出的这些事,一是大哥误入邪途;二是答应神鬼之事没有做到,遭到阴魂恶鬼的反噬。另外,我也怀疑,范雄的目的不纯,不是仅仅为了拉你入会,还有更大的企图。”
我听得心惊肉跳,问是什么。他摇摇头没说。
解铃说:“大哥,你帮我找几个力工。”
罗大米问做什么。
解铃冷冷说:“我要砸楼。”
商量好事宜,地下室愈来愈阴冷。解铃又说,地下室不能要了,阴气太盛,问大哥是不是还藏着什么秘密?罗大米叹口气,走到法坛前,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黑罐子。
他捧着罐子放在地上,拿起盖在上面的碟子,打开之后,光线晦暗,看不清是什么。罗大米伸手进去,把里面东西一样样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