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里爬出来,竟然过去了一天一夜。这24小时恐怕是我一生中最长的一天。来到寺外,看着天边晨光微露,大地回春,一阵阵微风吹过,真是恍若隔世,如同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虽然累得要死,可谁也不想再留在这个梦魇的地方,大家互相扶持,走了大半天,终于回到村里。等钻进客栈的房间,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后,我舒服得直哼哼,一动也不想动。
一旦静下来,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妖孽一般的轮回盘旁边,花图郎化成焦土的那一幕刻在记忆深处,怎么也抹不了。
休整了一天,我们归心似箭,开车从西藏回家。
回来第一件事,达叔利用私人关系,联系了中心医院的主任,给我们安排了一次彻底的身体检查。从里到外,上上下下,最后的结果比较喜人,我们并没有沾染辐射病,也没有潜伏的其他疾病。众人都长舒一口气。
达叔打电话叫来了蔡玉成,当着我们的面,把去西藏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蔡玉成听得目瞪口呆,他问喵喵师父:“我爷爷这次能不能成功转世?”
喵喵师父摇摇头说,不知道。
解铃道:“就算蔡老成功转世成人,他现在也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要等他出山主持大局,怎么也得十几年以后。”
这是很黑色幽默的地方,真要等十几年,蔡氏集团还有没有都两说,破产了也有可能。
喵喵师父说:“我能感觉出来,蔡老在用轮回盘的时候他顿悟了,他似乎明白了生命不仅仅是争权夺利和金银财宝。我想他就算成功转世,也未必会再贪图那些钱财,老人走了,钱留给后代,也理所应当。”
我们站在医院的草地上,今天天气很好,草绿花红。解铃用手指了指,我们看到在一根树枝上,一只蛹正在破茧成蝶,它挣脱了外面的躯壳,展开美丽的双翅,自由自在地飞翔在阳光下。
……
蔡玉成和达叔商量,他们没有权力调动集团财产,可老爷子死后留下了个基金会,主席就是达叔。达叔走正规程序,给我和解铃开了两张支票,这也是蔡老爷子的许诺,西藏之行算是雇佣我们去的。我和解铃一人十万,论起来我们出生入死这些真不多,可我心满意足,这来来回回就是二十万,够折腾好几年的了。
达叔还想答谢喵喵师父,喵喵师父不需要钱,买了许多好吃的。达叔帮我重新租房子,他手头的资源很多,知道很多空房子,这些房子常年没有人住,又大又宽敞,还有不少在闹市。我搬了新家,二室一厅,租金竟然只是原来的一半。
我把大阳台收拾出来,购置了一整套非常舒适漂亮的手工猫窝,给喵喵师父住。它不是喜欢整天出去疯玩吗,正好住阳台,有扇窗户常年不关,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非常方便,带母猫回来我都没意见。
这些日子尽在外面折腾了,身心俱疲,手头有了钱,我懒得再找工作。收拾好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是打游戏看电影,成了个正宗宅男。有时候铜锁他们叫我出去喝酒唱歌,我懒得去,先问有没有陌生人去,如果有我就指定不去了。
铜锁在电话里喷我,我也懒得和他说什么。
好日子过了没几天,解铃给我打电话,让我到中心医院来,有急事。
我到阳台看了一眼,喵喵师父又不知去哪鬼混了,这只猫比我这个大活人都自在,有时候我都羡慕,恨不得自己也是只猫,穿墙越脊,专门扒女澡堂的墙头。
解铃的召唤,不能不听啊。我穿好衣服,去了中心医院。
到了约定的病房,这里是高级私人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已经没有了知觉,脸上扣着氧气罩。旁边坐着一个胖大嫂,拿着手巾哭哭啼啼的。这大嫂还领着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非常懂事,用小手给妈妈擦眼泪,说:“妈妈,别哭了,爸爸会没事的。”
解铃站在病床的那一边,插着双手,眉头紧锁,眼神中尽是哀伤,看着病床上的病人。
这里的气氛很伤感很压抑,我低声说话:“这是谁?”
解铃道:“廖警官。”
我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可不是吗,正是他。我和廖警官打过很多次交道,他算是我的老大哥,关系处得都不错。他是非常精明强干的一位刑警,此时此刻却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昏迷,看上去已经年华已逝,无比憔悴。
唉,英雄末路,美人失颜,是这个世界上最伤感的两件事。
“他怎么会……”我问道。
解铃摆摆手,示意我先不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