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以为我真要发火,站起来跑到路的另一边:‘阿飞,我说着玩的,你真生气了啊,我知道你最喜欢的还是小萍。’
小萍听了觉得不好意思,羞得低头用手捂住脸,其实多半是学着大人们装出来的样子,那时候根本体会不到什么是真正的羞涩和情意。
‘还乱说,再说我真揍你!’说着我站起身来,摸起一块小石头,举过头顶假装向安子砸过去,吓得他赶紧护住脑袋,其实甩去的瞬间将手送了开,石头落到了背后。望着安子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我们哈哈大笑起来,刚才的尴尬很快就消失了。
安子睁眼看到我是在吓唬他时,大喘一口气,装出委屈的模样走过来,重又坐到我们旁边。
‘我知道夜里你们发现的那个男人是谁了!’二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不过我们都很好奇,问他是谁。
他颇为神秘地得意道:‘不是别人,就是新娘子的男人傻娃。’
‘你就胡扯吧,一个傻子他能干吗?’我对二棍的猜测嗤之以鼻。安子和小萍也直摇头,不认可他的看法。
二棍似乎有点生气,对我们分析起缘由来:‘丢的东西在新娘子身上,小萍你看到的又是男人,哪个男人和新娘子最近乎,肯定是傻娃喽,还有就是我猜测傻娃并不傻,其实是装傻,否则怎么从来没做过真蠢的事情呢。’
‘真的假的啊,那我和小萍跟踪的那个长发胖女人呢,她是谁?’我反驳道。
‘我正要说她呢,我觉得你门口中的那个长发胖女人其实就是傻娃扮的,我在集市上看演二人转的就有男扮女装的,你们想啊,傻娃身形很胖吧,要是戴上假发肯定和你们描述的那女人很像,所以我猜测他是先装扮成女人偷了蛇皮袋子里的东西,之后跑到乱坟岗将头发衣服扯下来,最后赶下山时被小萍瞧见了。’二棍有鼻子有眼地说道。
听后觉得貌似有些道理,按他这么一说什么事情都能讲得通了,不过有个关键点就是傻娃是装傻,但是我在姥姥家这几年傻娃一直就是傻啊,听姥姥说他生下来脑子就有问题了,难道他能装二十多年,还有就是为什么装傻啊?对二棍的推测还是有些不认同,于是质疑道:‘你这一切都是猜的,并且前提是傻娃不是傻子,可是村里人都说傻娃从出生就傻啊。’
二棍不服气:‘是不是傻子我们试试就知道了,他要是敢****我就承认他是傻子。’
‘馊主意!’‘真阴损!’……安子和小萍不停地蔑视起二棍的主意来。
二棍不搭理他们俩,面向我:‘阿飞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你这主意比屎还臭!’我哼了声,不过话锋一转,‘这也是个管用的方法,只要他敢吃,就说明是真傻。’
‘啊?飞你真让傻娃****啊?’小萍脸上露出十分吃惊和恶心的表情。
我微笑道:‘当然不是,只要他敢把屎放到嘴边,我们就立即打掉。’
二棍这时候催促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吧,看看我猜的准不准。’
我抬头望了下,太阳已经西下,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天黑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于是劝二棍:‘今天就算了吧,我们都饿了,明天再找机会试试傻娃。’
在小萍和安子帮忙劝导下,最后二棍同意明天再试。我们约定明天吃过早饭在这里集合后,都各自朝家里跑去。
还没到姥姥家,我就看到院门大开着,忙跑进去一瞧,姥姥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小板凳上烧火做饭。
见我回来一把搂住我关怀问道:‘小祖宗,你又跑哪去疯玩了,快点去洗手吧,你最喜欢吃的菜包子就要蒸好了。’
一听说是菜包子,我忙将头向锅边靠近些,望着从锅盖缝隙中呼呼冒出来的白气,似乎闻到了久违的包子香,想到姥姥以前蒸的大包子,都是菜多皮薄满嘴流油,忍不住口水直淌,三步两回头的走到脸盆边,搓了搓手等着姥姥蒸好后将包子拾出来。
着急的等了几分钟,包子终于好了,姥姥掀开锅,用手先沾点凉水,然后迅速地将蒸笼上的包子抓出来,第一个就递给我。我接过烫手的包子,边在手里换来换去,边口里吹着凉气,无比贪婪的咬下去,发现是我喜欢吃的白菜粉条馅,边吃边问:‘姥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为什么要蒸包子?’
‘家里来客人了,你就跟着沾光吧。’姥姥向屋里瞅了眼道。
‘啊?谁在屋里?’我问了句后飞快地跑进去,四下一扫,赫然发现正中央坐着一个瘦弱的小青年,脸很白,腰有些弯,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正有气无力地依靠在桌子旁闭目养神。我很好奇,一方面以前姥姥的客人她都不让我见,这个人竟然可以,另一方面觉着这人好年轻,比我爸爸都还小不少。
‘你是小飞吧,爷爷问你,你这么大了怎么不去上学啊?’白脸小青年睁开眼,冲我微笑道,声音很好听,柔弱中略带磁性。
我正色道:‘你占我便宜,我才不叫你爷爷呢。’说完继续啃手里的菜包子。
‘兄弟啊,我这孙子怎么样,比他那个怂爸强多了吧?’姥姥端着一大盘包子走了进来,放到白脸小青年旁边的桌子上。
听姥姥叫他兄弟我颇为纳闷,傻娃爹姥姥尚且叫他大侄子呢,他可是比傻娃爹年轻多了,姥姥是不是糊涂了。
白脸小青年忙站起来,对姥姥客气笑道:‘是比他爹机灵,但是能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看天意了。’
‘兄弟不能给老姐透露几句吗?’姥姥似乎在央求他。
‘上官姐,我们也算八拜之交了,规矩你是知道的,亲近之人可是不准占卜,你兄弟我身子都这样了,还请嘴下留情让我多活两年吧。’
‘规矩我当然懂,只是你姐姐我膝下没有子嗣,就一个女儿,这外孙也算是唯一血脉了,多多少少总归有些不放心呐。’姥姥说着竟然眼中带泪。
虽然我听得半懂不懂,但是还是弄清楚一点,就是白脸小青年不愿意帮姥姥给我算命,心里顿时觉得他太装模作样了,上前两步将盛放包子的盘子端起来,嘟囔道:‘你别吃我姥姥蒸的包子!’
岂料他和姥姥看到我认真生气的样子,竟然都忍俊不禁地呵呵笑了起来。姥姥笑了一会,将我手里的盘子要过去,重新放在白脸小青年面前,对我指示道:‘这是你张爷爷,虽然长得很年轻,但是只比你姥姥我小两岁,所以你要尊重他,不能胡来。’
听后我吃了一惊,想不到他这么老了,不过还是有些讨厌他,哼了声,拿了个包子到院子里去吃。还好他吃了包子就告辞了,说明天再见,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给了他个冷脸:‘明天不见。’
吃完包子我在地上玩了一会三角包(用烟纸叠的三角形玩意)天就黑了,匆匆爬上床睡觉,可能是昨天夜里没睡,今天上午又睡得不足,倒头没一会就睡着了。
‘呯呤嗙啷,……’
正睡得很沉,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像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