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年前相比,这位天剑宫明面上的宫主更显憔悴了。强练天剑法留下的暗伤,就连长生者的本质也无法快速治愈。王崎在被钦定为天剑使之后,倒是了解过一些内幕。天剑宫的许多修士都在研究的项目之一,便是与天剑的“人剑合一”。
这等于将太阳化入体内。
天剑之所以不能作为本命法宝,就是因为天剑本身太强,反而会压垮修士辛辛苦苦构建出来的系统。而天剑宫研究的这个法门,自然也是危险无比。
听到后面纷杂的声音,邓稼轩看向王崎的眼神当中也带上了一丝疏离与漠然。他苦笑:“真没想到啊,你这孩子居然……你真的……我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听说当初在辛岳仙院的时候,老院长对我多有回护之意,学生不敢忘。”王崎睁开眼睛:“您若说觉得我做错了,学生自然是不敢反驳的。”
“不反驳,也就是说不一定会认?”邓稼轩谈到:“当年的事情也只是职责所在罢了。任何一个学生,都应当被理解。可你现在……就连你最亲近的人都不认可你啊。”
“他们不是不认可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天剑罢了。”
“若是要我来说,你也确实不适合天剑。”邓稼轩道:“你过天剑问心的法子……”
“邓宫主,我看王崎道友过天剑问心的法子,就没什么问题。”站在一旁的范德冷冷开口:“就算有问题,那也是你们天剑宫的问题罢了。”
这一次,万法门雪国派前来观礼的,就只有范德一人。其余的雪国派算家,都在辛岳城里做最后的休整,同时等待其他门派派往南溟的人。
“万法门的人都是如此看的?”邓稼轩似乎有一丝不悦。
“你们不认可,无外乎就是因为这小子使用近乎魔道的手段过了天剑问心罢了。可你们定下的规矩,根本就没有禁止。”范德道:“而反过来,既然你们觉得他过问心关的方式不妥,就只能说明你们的天剑问心关设置有问题。”
“天剑宫恪守护世之誓,已有五百年,还请道友慎言。”
“哦,五百年了。”范德道:“可是世道也差不多要变了。如果你们天剑宫放不下这五百年的规矩,以后天剑问心关就是一个笑话。”
范德顿了一下,目光转到王崎身上:“你们也心知肚明吧,他的手段,虽是脱胎于那个邪道手段,但是本质上早就超越了那个邪道手段。这就像我们的今法、元神法,虽然也是借鉴元婴法而形成的。但元神法不是元婴法。”
邓稼轩低下头,低低叹了口气。
王崎之所以能够用近乎作弊的手段越过天剑问心关,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精神、毅力,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不可复制的护身法器、符篆,而是因为他开发了虚实两相修法,其中虚相修法完全可以将天剑问心关当做等闲。
越来越多的人主修或者兼修了虚实两相修法。虽然这几年还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修炼了虚实两相功法的人将会越来越多。每一个修炼了这一脉修法的人,都有可能复现王崎的这个“作弊”。
除非他们禁止修炼了这一门修法的修士成为天剑使,或者修改天剑问心的法度,不然的话,这种事将会层出不穷。
“以后有得忙了。”这位逍遥修士叹了口气,道:“授剑。”
一柄剑缓缓从地板中升起。邓稼轩轻轻抓起这一柄长剑,双手捧住。与天剑宫大剑炉时不同。此时天剑已经稳定下来。天剑上已经具备了护手、剑柄、剑鞘。护手上的宝玉,能够起到内置算器的作用,而剑柄上许多细微的符篆,亦是有利于王崎的控制。天剑剑鞘也是一桩异宝。这玩意耐火性与强度都是仙盟理论的极致,扔到古时候,光是这个剑鞘就能够被称作“失去了灵性的仙器残骸”了。
光是这剑鞘,就足够一个古代废柴展开逆袭。
但这样的剑鞘,也只是为了封印剑本身。
王崎将双手举过头顶。邓稼轩神色肃穆,道:“天剑护天、护生,专为卫道而铸。”
“一问,汝愿持否?”
“愿。虽九死而不悔。”
“二问,汝能持否?”
“能。被千劫而不弃。”
陈由嘉已经听不下去了。
——真的……很没说服力啊!
所幸,天剑的授剑仪式非常简短。
在仙盟的诸多重大仪式当中,天剑的授剑仪式属于少数与学术无关的。
而在这些少数与学术无关的仪式当中,天剑授剑仪式又是最为简短的。
无他。所有天剑的持剑者,皆是战士,皆是与宇宙四百亿年历史战斗的战士。
入天剑宫,需自备棺木。这实在不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事情。
王崎倒是不在意。如果他想要在今法仙道的大环境中长生久视,这种事情他迟早是要面对的。他现在倒是很想拔出天剑试一试铸好的天剑究竟有多可怕。
邓稼轩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的提醒:“天剑轻不出鞘,所以授剑式上,天剑绝不可出鞘。”说到这儿,他又苦笑:“嗯,以你的性子,估计这句话就是放屁。你们万法门的估计也喜欢你挥动天剑张扬的样子,但是……至少在到达南溟之前,你不可拔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