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寰抿紧了嘴角,“我不打算找老爷子,老爷子巴不得把我调的远远的,可这样连升两级,我可真得不理解了,看来是得找个时间去问问上头了。”说着点了支烟夹在手上抽了起来。
林楷瞥了他一眼,“你这一走,你媳妇儿怎么办?这才新婚,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得罪什么人了。”说着低头抿了口水,赵宸寰低笑,“我得罪了谁,我清楚地很,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否则,别怪我心狠。”赵宸寰若有所思地说着,林楷听得明白,只是苦笑着,不说话,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温暖朝办公区走过来的时候,看着薛睿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顿时不解了,轻声问他,“我脸上有东西?”
薛睿连连摇头,“啥都没有啊,嫂子啊,我先走了啊。”说着就撒丫子跑远了。
赵宸寰听到了温暖的声音,伸手将桌上的资料扔进了抽屉里,理了理身上的军装,坐在了林楷的旁边,林楷低笑着摇摇头,看着推门进来的温暖,笑着招呼她,“温暖啊,会写毛笔字吗?”
温暖弯弯眼笑出声,“政委是要考我吗?”说着看向一边的赵宸寰,“宸寰会吗?”
“快别提他了,他哪会这个。”赵宸寰刚要说什么,林楷就打断了他,冲他使个眼色,朝着门口走去,看着温暖笑了笑,“和我比比怎么样啊?”
温暖点头,“好啊,马上就比。”说着就跟着林楷到了一边的办公室里,赵宸寰看着离开的人,一脸苦涩。
傻丫头,看来,我们没几天能待在一起了,真是我的傻丫头。
“温暖啊,当大哥的冒昧地问一句,你怎么好端端就答应跟老赵结婚了,我一直挺奇怪这个的,毕竟,你们年纪上,是差了些的。”林楷取了毛笔和宣纸递给她,温暖抿嘴一笑,“我不知道林政委是怎么理解爱情的,我答应他,仅仅是因为一颗子弹头,您现在明白了吗?”
林楷点头一笑,一脸的了然,“温暖,你们俩会很幸福,很幸福。”
温暖点头,没说话,因为她知道,他会幸福,她也会。
爸爸说过,一枚子弹头,在别人看来,或许并不意味什么,可他是军人,子弹对于军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将命运交予一个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温暖浅笑一声,勾着唇角看向了对面的人,“您是不是对我的回答有些失望?”
林楷摇摇头,笑笑,“我在你这儿,收到了比预期的结果要好很多,我得到了很多,相信我,你们会很幸福。”
温暖听了他的话,想了想,定定地看向他,“我在书上曾经看到过一句话,和你比力气,我必输无疑,和你比智慧,我没有勇气去赢,如果我一定要去赢一场,那么,也只有一件事,仅此一件而已,那就是,我会比你爱我更加爱你,这一点,你是无论如何怎样都赢不了我的,你必输无疑。”
林楷点头,“温暖啊,你已经赢了。”
温暖接过宣纸,笑着出了门,或许,她是赢了,可或许,她会输得连自己都输进去,爱情这个东西,又有谁能预料到未来呢?
“老婆,你可千万别和那个大才子学,成天文邹邹的。”赵宸寰瞥了眼研墨的温暖,满脸不高兴,温暖笑了一声,“傻老公,你这是嫉妒人家政委博学,小心眼儿的。”说着拿起毛笔蘸了蘸墨,下笔写起来。
赵宸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赵营长,麻烦给我倒杯水,我要喝水。”温暖虽然低着头,依旧冲着对面的人下着命令。
赵营长苦笑,媳妇儿啊,我马上就变成赵旅长了,再也不是你的赵营长了,赵宸寰突然发现,他的傻媳妇儿喊他赵营长的时候,真好听。
赵宸寰拿着杯子给她倒好水放在桌边,看着她在宣纸上写的字,满脸疑惑地皱了皱眉,“媳妇儿这是在写甲骨文还是在写哪个国家的文字,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
温暖看了看桌上已经快要写好的字,笑了笑,看向他眨了眨眼睛,“等下,马上就写好了。”
赵宸寰点点头,将帽子放在桌上,坐到沙发上拿着水杯到里面去倒水,刚刚从里面端水出来,就见那丫头已经在洗笔了,挑挑眉问道,“老婆你都写好了?”
温暖点点头,“你过来我念给你听。”
温暖让他在椅子上坐好,拿手指着桌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起来,赵宸寰盯着她的眼睛看,很认真的眼神,里面很干净,很干净。
“九垠化为魅,亿丑俘为虏。既不能变姓名卒于吴,又不能髠钳奴于鲁。远引不如四皓翁,高蹈不如仲连父。冥鸿堕矰缴,长鲸陷网罟。鷃燕上下争谁何,蝼蚁等闲相尔汝。狼藉山河岁云杪,飘零海角春重暮。百年落落生涯尽,万里遥遥行役苦。我生不辰逢百罹,求仁得仁尚何语。一死鸿毛或泰山,之轻之重安所处。妇女低头守巾帼,男儿嚼齿吞刀锯。杀身慷慨犹易免,取义从容未轻许。仁人志士所植立,横绝地维屹天柱。以身徇道不苟生,道在光明照千古。素王不作春秋废,兽蹄鸟迹交中土。闰位适在三七间,礼乐终当属真主。李陵卫律罪通天,遗臭至今使人吐。种瓜东门不可得,暴骨匈奴固其所。平生读书为谁事,临难何忧复何惧。已矣夫,易箦不必如曾参,结缨犹当效子路。”温暖念完,笑着看向了赵宸寰,“完了。”
赵宸寰笑着看向她,“可否请教我家赵太太,这是谁的诗句啊?”
温暖听了他话,勾起了唇角,轻轻地开口,“文天祥,《言志》。”
赵宸寰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写得真好宝贝儿。”
杀身慷慨犹易免,取义从容未轻许。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认识,我的傻丫头,好端端地,怎么写这个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