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驾着马车回到番都城中的临时住所,季府。
“去把江瑾给我叫来,快。”季幽冥对着身边的紫衣吩咐完,就将幕涟漪从车上抱下来,然后迅速地走进了他自己住的“思伊阁”走去。
紫衣看着季幽冥有些慌忙的身影,微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不得不叹气着,去给他找江瑾,怕自己要再不去,这男人定要对自己怒目相视了。
当紫衣去江瑾的院子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看着医书,听紫衣说宫主要找他。
他还微微挑眉了下,这宫主几乎都不生病,这次来番都更是个把月,他都完全无视可干,最多给府里的奴才丫鬓们看些小病,至于季幽冥更是一眼都没有见过。
他不过就是个看病的大夫,医术比其他人高了点才会被季幽冥留在身边,平时没事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想要找他。
所以这会说要找他,他想都不想的以为这宫主是生病了,要么就是就旧病复发。
“宫主怎么了?”
“他没事,看的也不是他,但是我劝你动作快点,不然让我们的宫主久等了,他可是会发脾气的。”
紫衣比没有说清楚,只是很含糊地说着,这下江瑾更加不解了。
不是宫主那是谁,居然还在宫主的思伊阁那边。
虽然这心里满是疑问,但是江瑾也没有多耽误,直接拿着药箱去了季幽冥所在的思伊阁。
当他急忙忙地赶到,进入季幽冥住的房间时,正好看到睡榻上躺着一个人,而他们的宫主就站在床边,然后一脸担忧且深情地看着床上的人。
他的手在床上女子的脸颊上轻轻地划着,像是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么的认真,那么多专注,以至于他都站在门口了,这人都还没有发现。
江瑾跟着季幽冥几乎有十年那么久,从他最初当上幽洺宫的宫主时,他就在他的身边。
在江瑾眼里,这个几乎可以说叱咤风云,甚至在轩辕国上有着举足轻重的男人,常年都是带着冰冷的面具,对于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有时候更像是一个木偶,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里无足轻重。
他敢说就连幽洺宫对于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之所以现在还是幽洺宫在宫主,不过是为了报答老宫主之前对他的恩情,除开这些之外根本就什么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重视。
在江湖中很多人知道江瑾的存在,这天下除了百千华,医术最高的人就是江瑾,他更是被人冠以神医的标志。
很多人都只知道江瑾为幽洺宫效劳,却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一直留在幽洺宫。
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为了钱,的确,在幽洺宫有大把大把的金钱,以他现在的地位,想要多少,宫主就能给他多少。
但是他留在幽洺宫从来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仰仗幽洺宫在轩辕国中地步。
不是都不是,他只不过是想要报恩。
想当年他不过是在街上乞讨为生的乞丐,一天被一群流氓地痞打的半死,就在他都以为自己多半是活不成的时候,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华服少年站在他的面前。
他只是看着,然后一双眼睛甚是冷漠地看着他。
那时候的他其实很是诧异,这人不大,怎么眼神却像是历尽了沧桑的模样。
少年只是看着他,他也是看着少年。
他那时候其实想过求救,但是后来终究没有开口,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人会想着救他。
于是他沉默,少年也沉默。
许久之后少年开口,“我要带你走,你可愿意?”
似乎还有些不大明白少年的意思,他抬头一直看着他,然后许久之后,他才道:“我跟你走,有什么好处?”
“得到一切你想的,但是终身只能听我的,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在犹豫了许久之后,他答应了。
再然后,他便进了幽洺宫,对于那时的他来说,那里简直是仙境。
“你想要做什么?”进了幽洺宫的第三天,少年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让他选择。
做什么呢?这是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思量最后,他决定了,他要学医。
于是在这之后的五年时间,他没日没夜的待在幽洺宫的药房内,终于有了今天的一切。
为什么不离开?不是季幽冥不肯,只是他要信守承诺,既然他给了他今天的一切,那么他自然要报答他,终身伴其左右。
跟在他这么多年,看过了宫主冷漠的一面,江瑾以为也许到死为止,宫主都将是如此了吧。
只是世事难料,终于有一天,这张冷漠的面具慢慢地龟裂,露出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对于宫主的改变,他真是喜忧参半。
思绪慢慢地回笼,然后速度地上前,恭敬地道了声,“宫主——”
“江瑾你来了正好,赶紧给我看看,这人到底怎么了。”
季幽冥说着就起身让开。
这时候江瑾才看清了床上之人,这张脸,幕涟漪——
原来是她,他就说的,这世间能让宫主为之变色动容的,除了幕涟漪还能有谁。
在季幽冥的催促下,他急忙给床上的人诊断把脉。
“怎么样?”
“幕小姐并没有大碍,只是受了凉,还有些疲劳过度,让她好好休息,醒来再吃点药,就没事了。”江瑾如实的禀报。
听到说没有问题,季幽冥挥了挥手,“你下去准备她要喝的药吧!”
江瑾闻言便离开了,在走出房门之前,转身看了下一脸担忧的宫主,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这世间果然情最让捉摸不透。
幕涟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晕乎乎的,她睁开了眼,只是这视线有些模糊,甚至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没有办法她只能又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这喉咙有些不舒服,于是她想也不想地道:“元香,我口渴,你帮我倒杯水来。”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人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嘴边一凉,她自觉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液体进入喉咙之后,原先干渴的感觉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她有些疲惫地往后靠了靠,然后靠在了一堵墙上。
墙?难道不是应该是元香在她的身后吗?
幕涟漪急忙转身,然后在看清了身后的人之后,“噗”口中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全部喷了出来。
而那水全部都喷在了身后的那张冷漠的面瘫脸上。
“怎么是你?”幕涟漪很是不满地质问着,她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在她身后的根本就不是元香。
听到幕涟漪的话,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季幽冥睁开了眼,一双深邃的眸子越发深沉,那张还沾着水珠的俊脸更是阴沉的可怕。
“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我不想看到你,不行吗?”幕涟漪说着凤眸又冷上三分,眼里的那份排斥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