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缕缕馨香的房间,檀木椅,白玉壶,琉璃杯,乔晗之看着房内的东西,轻叹,奢靡之地,如此而已。苏锦坐在窗边,面前放了把古琴,脸上红白一阵。“久闻苏姑娘才艺双绝,在下但求一曲,想必姑娘是不会拒绝的吧?”乔晗之看着手中的琉璃杯,清透的酒液在杯中轻晃,他一饮而尽。
苏锦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他嘴上讲的谦恭,却让人无从拒绝,这哪里是求曲?分明是不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她挟了怒,纤指抚上古琴,未弹曲先开口:“乔公子,奴家不擅琴,若是弹得不好,公子可不要见笑。”“哪里!姑娘的琴可是苏州一绝,怎会见笑?”他云淡风轻地击碎了她最后一抹笑意。苏州谁不知道南馆的蘼乙的琴才是一绝?若退一步,胭脂阁的另一位红牌紫沫的琴艺也是好的,哪里轮得上她苏锦?乔晗之分明在羞辱她!
苏锦咬紧牙,纤指轻拨,一曲【鹧鸪天】便有了点音,不就是想听琴吗?好,这首【鹧鸪天】可是她最能见人的一首。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哥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了凄楚,让这曲子越发凄凉。曲毕,她起身行礼。
“哈哈哈,不愧是红牌!歌喉与琴艺果然不同凡响,‘几回魂梦与君同’?在下领教了。”乔晗之倒了杯酒,走至苏锦面前,一面赞道,一面把酒递与苏锦。
“公子谬赞了,上不得台面罢了,哪劳公子亲自倒酒?倒是奴家的幸了。”苏锦忙接过酒杯,仰头饮尽,双颊浮现淡淡的红。
乔晗之也不言语,兀自走到桌边,手指抚上白玉酒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在下若是没看错,这酒壶是用上好的暖玉做成,连京城侍郎也不舍得用,这小小的妓馆却有如此大的手笔。苏姑娘,你这还真是舍得。”苏锦淡然地一笑,放下酒杯,道:“公子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不知那些个街头小巷的。这酒壶并非暖玉,是仿的,呵呵,那个人一直吹嘘他的手艺有多好,奴家本还不信,如今公子这话倒让奴家真个信了。”她“呵呵”地笑。
“哦?仿品?呵,那这人的手艺真是高超,连暖玉的暖意都仿了出来。姑娘可否告知那人是谁?在下想向他讨教一番。”乔晗之笑道。
“公子恕罪,那人曾道不许奴家说出他的姓名及其他,应人之事,奴家不可背信,公子说是吗?”苏锦重新捧了酒杯,给乔晗之斟满了酒,笑。
乔晗之抿了一口,笑:“这倒是,应人之诺,背之,不信也。”他又饮下一大口酒,不妨手抖了一下,残酒皆数倒在衣裳上,湿了一大片。苏锦忙取来手帕,蹲下身为他拭去酒渍,一边擦一边叹:“可惜了这上好的云锦缎子,公子若信得过奴家,奴家认识个人,她可将这酒渍皆数洗净,且不会损坏一星半点衣料。”乔晗之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看她。
“公子?你可有在听?”久久未得到回应,苏锦不禁促道,抬眸,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忙又低了头。
“不用了,”他轻道,又道,“姑娘认识的人可真不少!”他也不知怎么会讲这样的话,只是听到她提到认识的那些人,心里就直泛酸意。想到这个,他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里泛酸?莫非——他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他一直记得离京时父亲叮嘱的话“你可以逛烟花之地,但也只能逛逛罢了。若让为父知道你对哪个风尘女子上了心,莫怪为父打断你的腿!”那番话,父亲讲得坚决,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