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彻站在院子里,看着已经到了逢魔时的黄昏,这时的天色已经灰黯起來了,冬日的夜总是來的特别快。
白昼已将它炽热的阳气之光耗尽,人鬼共存的夜晚即将拉开序幕,成群的乌鸦开始在迷茫的村野里发出凄厉的哀鸣。
寒冷刺骨的晚风躲在黑暗里中摇曳着院子外面的树梢,已经是这个时候,村子里本是沒有人愿意再出行。
可偏偏今天鬼彻他们住进了这座鬼宅里,血淋淋的经验教训让村民实在放心不下。经过大家的商量,决定在宅子外面搭建着帐篷守候一夜,五六人组队,一个时辰轮班等候,时刻准备着冲进院子撒豆子救人。
入夜前又给鬼彻他们送了袋驱鬼用的豆子,他们忙碌地身影晃动在帐篷外燃烧的篝火里,善良的村民让尹春花他们更加坚定了要住在这村子的信念。
逢魔时一到,院子里的鬼怪全都跑了出來,树魅安排在尹春花的屋子,山精跟着带來的镖师们身边。
白溪月和鬼彻坐在中央的屋子里,看着一头黑漆漆,湿腻腻长发的男人现身出來,不高不矮,身形细长的如同木棍,独有一只脚,脚尖上长着类似鹰鸟爪钩的东西,每走一步就会发出爪钩抠在地面的碰撞声还有头发甩动的水渍声。
这妖怪无视着屋子里鬼彻他们的存在,伸出有一丈长的鲜红舌头,像是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似得,一下一下的舔着屋子的地面和墙壁,凡是沾到迷糊糊口水的地方都散发出一股像厕所里才有的恶心难闻的臭味。
关键是这样的舔舐不但沒有让屋子变干净起來,反而像是刷上了一层厚厚的污垢,白溪月捏着鼻子看着像是被黑色鼻涕包围墙壁和地板。
真准备开口说话,一张嘴恶心的味道直窜上脑门,“呃”终于忍不住的哇哇大吐了起來,这一吐反倒让恶臭味道找到空隙,更加肆无忌惮的钻进她鼻子里。
被熏得快要晕厥之际,听到鬼彻正同样犯恶心的吃力喊道:“赶紧撑开结界啊…”
白溪月用仅存的意识恍惚间撑开结界,但这样的手段只是暂时隔绝更多臭味涌进结界中,里面的臭味却丝毫沒有消散。
俩人皆是痛不欲生的神情,沒想到他们在这里最先遇到的会是垢尝这种无害却无赖的怪物。
垢尝的來历多是家中的仆人死后魂魄得不到安息,将魂魄寄宿在马桶刷子之类的物件上,时间一久便化做的鬼怪。
可能是原先魂魄对屋子主人眷恋的缘故,鬼怪将这份主仆之情化作一次次舔舐屋子的举动。只可惜魂魄本身化作的东西是鬼怪而不是灵物,所以不会越舔越干净,只会越舔越肮脏。
鬼彻用宽袖捂住口鼻,凑到白溪月耳边大声的喊道:“净化…净化…把我方才教你的口诀念出來…现在汇聚灵力到一点,然后扩散…”
白溪月双眸被臭味呛得直流眼泪,半眯着眼睛,不能吸气又不能呼气,把一张小脸憋的涨红,举起双手汇聚出有玉盘大小的灵力。
耀眼的白光笼罩在整个屋子像是明月降临此处,疯狂舔舐的垢尝被吸引的停下动作,一丈长的舌头耷拉在地上流着粘腻的口水,呆愣的望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美丽光芒。
回过神时,只听到白溪月声音沙哑,拼尽全力的大声喊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
瞬间白色玉盘的灵力化作晶白炫美的凤鸟和威严矫健的苍龙,直冲房顶,盘旋游走。
“扩散灵力…”在听到鬼彻焦急的命令,白溪月闭眼用力将举过头的手臂甩下來,卸去全身的力气的再次喊道:“散灵净化…”
一切看似华丽幻美的景象在眨眼的功夫,像是烟火一样绽放又消散,最后变成一颗颗白色如气泡的光球缭绕在整个屋子间,像是撑开一盏盏柔光的灯笼。
屋子里的臭气和污垢如同冰雪融化似得,慢慢变成干净澄澈的清水,积攒在地面有一手指长的高度,像是一面高亮度的镜子,能够倒影出所有物件的影像。
终于结束法术的白溪月,在确保鬼彻的安全状态后,放下心來,虚脱的倒在他怀里,不是因为施法消耗灵力的缘故,实在因方才吐的沒了力气。
鬼彻把白溪月安顿在高位置的椅子上之后,拿起桌子的茶杯,弯腰舀了一杯地面的清水,踏水而來,走到垢尝面前,将茶杯递给他,眯眼笑着说道:“你该往生到冥界报到了。”
垢尝眉目紧蹙的盯着手中茶杯,迟迟不肯喝下鬼彻递來的净化之水,口齿不清的哽咽说道:“主人和夫人······他们都死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