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一次相比,西域的环境似乎改观不大,还是一样的满眼黄沙,偶尔看到一些百姓群居的村落也还是一样的萧条贫苦。至于水源,好像比以前更加缺乏,因为只要有村落的地方就一定会看到,因为干渴而无精打采的百姓。
难道说珑月教的天池圣水没有起到作用?这让杨玄嚣有些纳闷,于是决定找一个村落亲自询问一番。
寻了一段,他便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村落,可才一走进村口便看到一群皮肤枯黑的年轻人正扭打在一起,烈日烘烤下他们的手脚都没有多少力道,打来打去也不见有人受伤,恐怕是要打到有人体力不支,才能区分出最后的胜负。这乏味已极的气氛下,围观的人群也没有多少热情,反倒是一番折腾后漫天扬起的燥热黄沙更加卖力,半点不觉得自作多情地渲染着这场斗殴的“激烈”。
一个驼皮包裹的水壶就安放在不远处,很显然就是这场斗殴最终胜者的战利品,这似乎是村子的一个传统吧。总之大家都在看着,静静地看着。
当然,今日的观众里多了一名“异乡人”。他长得是那么英俊,在村庄百姓眼中,就算寺院中的僧人都没有一个能与之媲美,尤其那一双足可叫美丽女子嫉妒的丹凤眸子,被村中一位还算有点学识老叟赞做“灵如清泉,深似汪洋。”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出自一位生在这茫茫沙漠的老人口中,叫人听来总是免不了要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叹。
若不是这年轻的异乡人一直笑嘻嘻地蹲在那只水壶旁边,没有半点高人风范,百姓们早已把他当做山外神仙供将起来。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西域子民几乎全都善良纯朴到了过头的地步,一部分原因是受了佛门“行善积德修来生”的思想长期熏陶,但绝大部分却是因为西域与世隔绝的生活环境。因为,饮水的极度稀缺,他们即便是想走访临近的村落都无比困难,若说要走出这片贫瘠荒漠,那简直和自杀没有多少区别。在这样的环境下打磨了千百年,百姓早就没了血性,没了斗志,没了智慧,甚至没了思想!说的好听些是善良和纯朴,说的直白些就是懦弱与愚昧。或许是当局者迷的缘故,他们对此,毫不自知。
在炎炎烈日下苦熬了许久,那场斗殴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依旧能够站立着的人就是最后的胜者。他走向那只水壶时,有人一对老人和一名怀抱婴儿的妇人欣慰地欢笑起来,而其余几十人却皆都只有失落的哀叹。
就在这时,那名外乡人却拿起了水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壶清水半点不剩地洒在了地上。
死寂!没人敢多说半句,甚至没有人敢表现出愤怒的神色。就如此僵持了片刻,已经有人不声不响地选择了离开,静静地,悲哀地离开。
忽然有一名不过两三岁的女·童“哇呀”一声哭喊起来,却被身旁的一名妇人死死捂住了嘴巴,站在妇人身旁的中年男人,双腿一哆嗦,就这么跪了下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朝那异乡人磕头。
谁知那可恨的家伙竟丝毫也不领情,只是环顾着四周尚未走完的人群,一字一顿道:“谁想喝水!站出来……本少爷保证让他一辈子不愁水喝!”
又是那样的死寂!除了女·童被捂着的“呜呜”哭声,场中再也没有半点响动。
那异乡人沉默了好一阵,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大步上前,一把拔开了捂在女·童嘴上的手掌,将她抱到了怀中,柔声道:“你想喝水就点点头……叔叔立刻带你去!”
那名妇人见状立刻跪了下去,和身旁的男人一起不停叩头。也不知他们用了多大的力气,虽说每一次叩头都只是磕在了那干燥的黄沙之上,可没几下就都磨破了脑门。
小女孩见父母这样,越发惊慌,哭得更加响亮起来,皲裂的小嘴因为嚎啕大哭又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异乡人无端端地冒出一股杀气,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柄能飞的长剑,抱着小女孩,踏上飞剑便冲入了空中。
他走后,那一对夫妇才敢悲痛哭喊了起来。而刚刚还因为一壶水相互对立的村民很快又拧成了一股,纷纷上前好言安慰,很多人都像是自己丢了女儿一样,那看似不太自然的悲痛却真真是发自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