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杨玄嚣摇了摇头,神色依旧低落,但隐隐透着一股释然:“还请阁下告知,其他人的修为。”
“妖僧娑什与我一样是雷劫境前期。佛、道、儒三家的人都是神游境中期。南宫世家两个神游境前期一个元婴境巅峰。随后来的那一群散修里为首的那人是雷劫境前期,其余都在元婴境巅峰和神游境前期之间徘徊。”翼东牢沉沉地说着,很难想像在他张扬的外表和威严的气质之下,居然会有如此耐心。
杨玄嚣想了想,干脆继续问道:“今日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能让这么多大人物扎堆于此。”
“有传闻说,今夜是数百年一遇的至凶之夜。陵墓的主人将在今夜重生,届时他的身体会进入一个无比虚弱的状态。”翼东牢依旧沉稳地说着,像是对杨玄嚣没有丝毫芥蒂。
杨玄嚣轻声问道:“所以,这些人聚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传闻中那个最安全的时机?”
翼东牢点头答道:“尽管这只是一个不确定的传闻,但毕竟是要博上性命的事情。就连我也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杨玄嚣稍稍犹豫了片刻,将声音压得很低道:“斗胆请阁下帮我拖延片刻,我要先入这陵墓!”
翼东牢缓缓回头,深深看了杨玄嚣一眼,低沉道:“出头鸟通常没有好下场。”
“只当是笨鸟先飞吧……”杨玄嚣朝他轻轻点头致谢,随即抓住梁宝妆的手,脚步一点便急冲入了不远处的那条漆黑地缝之中。
……
那是一段全封闭式的通道,长约百丈。地上铺就着工艺精湛的正红色地毯。墙壁则是由金漆作底碧玉镶嵌装点成了浅草翠竹的图案。顶上每隔三十步便有一盏奢华无比的纯金吊灯,也不知当中烧的是何种灯油,那光线白净柔和,将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照得和自然环境下没什么两样。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外观精美的石门,朱漆金扣,四角之处更用各色晶石翠玉镶嵌出四朵正自盛放的牡丹。从各种细节不难看出,这件屋子恐怕是某位身份显赫的女子日常起居的地方。但不知为何,从这扇朱门之后总是无休止地传出女子哀嚎哭泣的声音。
这时,一只闪着暗紫色光芒的萤火虫穿过了这条长长的通道,熟练地钻入了那扇门与墙壁间专门留出的一个孔道,进到房间之内,并轻轻落在了一名白衣女子的手中。
那是一名青丝及腰,雪肤剔透的美丽女子。一袭翩跹白衣纤尘不染,总会让人感觉圣洁庄重。但就是这样一名本该超脱凡俗的女子,却正在进行着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情。
只见她随手将那只紫色的萤火虫送入了口中,又重新将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那枚早已沾满鲜血的金簪举起。深深刺入了正站在她面前的另一名女子脸上,一边拖动金簪在那女子早已血肉模糊的脸上增添一条新的伤口,一边以平静如常的声音问道:“宋若微,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若非被人直呼其名,恐怕不论是谁也无法认出这位昔日的公主大人。那精巧的小脸早已被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伤痕所覆盖,刺伤、划伤、烫伤、挫伤、瘀伤……已经让她面目全非,就连那微微上翘的嘴唇都被割开了一道恐怖的口子,令人不忍直视。
不过,这非人的虐待,并没有将她击垮。在西域经历过身死轮回之后,她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大人,即便是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她依旧可以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冷傲道:“我不会死,但是你已经死了。”
“咯咯……这似乎是你至今为止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呢。”那女子的脸色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喉间却发出一串风铃般动听的笑声,像是在勉强地敷衍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再次举起那枚金簪,她一边搜寻着再次下手的位置,一边满是陶醉地呢喃道:“想当年,大秦帝国因我而亡,陛下也只说了一句‘理当如此’。你难道会天真地以为陛下会为了你这么个卑微的贱人,而与我不睦?”
“要杀你的不是秦三,是她!”宋若微轻轻提了提嘴角,一抹微笑在血污之中浮现,显得分外灿烂。
“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才好。”那女子冷笑了一声,将金簪从上往下,穿过了宋若微的双唇。随即转出了房间。
直到她走后许久,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才传来了一阵似是压抑了许久的哭泣,而且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悲伤。原来还有另外一名女子正紧紧蜷缩在墙角,用双手紧紧捂着嘴,哭得歇斯底里。想比起宋若微,这个女子的脸上和身上似乎找不到伤口。但事实上,这房间里每天传出的哭声完完全全都是来自于她。只要白衣女子不在,她的哭泣就不会停歇。但只要白衣女子一来,她便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那清瘦柔弱的身子,那胆小软弱的性格,不是陆无双又是谁?只哭了片刻,她紧捂在嘴边的双手下便开始溢出了殷红的鲜血。泪水中的盐分似乎刺激了那些伤口,不断触发着一阵阵令她浑身颤抖的剧烈疼痛。但她的双手却不自觉地越捂越紧,就像是在遮掩某个最不能示人的污点。即便将伤口压得再度崩裂,乃至大量溢血,她都绝不会松开手。
绝对!不松手!这恐怕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坚定地执着于一件事情!
……
就算是死,她也绝不愿意让人看到那个被削去了双唇和舌头的恐怖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