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部干部二处。
陈刚走进办公室,就发现他的老搭档窦春风一脸颓然和懊悔的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头唉声叹气。轻轻摇了摇头,陈刚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帮忙点上之后问道:“怎么了?因为那天那事?他不肯放手?”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轻轻指了指墙壁。在过去两间房子,就是杨柯的办公室,这个他自然是指的杨柯。
“哎……老陈啊,咱们这黄金搭档,怕是要拆伙了……以后有闲了,多来看看我吧。”窦春风肥胖的脸上满脸丧气,极度无奈的对陈刚说道。
陈刚愣了愣,问道:“去哪?”
窦春风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确定,估计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说着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前两天揭东平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将他一阵臭骂,最后方才说道:“老窦,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就你这嘴……最近就好好在组织部呆着等消息吧!”
因为那天聚餐时发生的事情,这周一上班,干部二处的气氛就显得很压抑,工作时必要的交谈都小声了很多,甚至就连行走时的脚步都放轻了不少。在这样等级森严的权力机关里,人们对气息的捕捉是敏感的。
两名雷打不动必然在周一被接走的老工程师破天荒的推掉了既定的安排,窦春风更是一脸颓丧,好几次经过杨处长办公室门口,那脚步总变得有些犹豫,有人甚至见到他举起手想敲开杨处长的门,但最终却又无奈的放弃了……
尽管众人都清楚这事情错在他自己,但窦春风此时的动作和神态,不由得让人有些同情。所有人都不清楚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可现在看窦春风的样子,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相比起窦春风的颓然,杨处长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那天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般,这样的姿态落在众人眼中,和窦春风一对比,不禁让人感觉心中发凉,一股寒意莫名的就从脚底直冲到脑际。
不管是什么群体,最怕的就是笑面虎和看不穿的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两种人会在何时出招对付你。杨柯这种做派,毫无疑问的就被他们归结到令人看不穿的人群之内,从内心里生出一种惧怕。
也是从这件事情上,杨柯就真正的在干部二处树立了威信,这略显戏剧姓的歪打正着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他不是不知道窦春风曾好几次在他办公室门口徘徊,但他没去理会。窦春风自然不是来求饶的,没那必要不说,他自己也丢不起那人,毕竟他是和杨柯的岳父岳母共同改造过的人,不可能向一个小辈低头求饶,又有揭东平罩着,对方这点骨气还是有的。窦春风应该是想向他做些解释,表明那天只是喝多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其实是没有恶意的,大抵就是这些。
窦春风没有恶意杨柯是清楚的,但事情发生了,当时又有那么多人在场,对方又是那副猥琐的神态,事关他丈母娘,他不可能当这事情没发生过。如果是这样,别的不说,他在组织部的威信必然大跌。
若是换成较为江湖的话语,大概就是,事情传出去了,老子要是不修理你,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混!
不过窦春风这事情虽然对他有些刺激,但真正处理起来是很轻松的,赵邀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压根就用不着他出手。也是在赵邀给揭东平打电话的时候,他才真正觉察到自家媳妇在揭书记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说比赵长德两口子对赵邀还要溺爱。当时他内心里就告诫自己,以后欺负赵邀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让揭东平看到,不然,这老家伙发起火来,怕是立即会让他灰飞烟灭。
当时挂掉电话之后,他曾对赵邀感叹:“揭叔叔对你可真是宠溺啊!”
赵邀则笑着点点头,然后得意的说道:“有次揭叔叔为了我,曾专门从地州上跑回来找爸爸吵过架。”
听得杨柯嘴角抽搐不已。
其实在他心里,不管是窦春风这事还是有关彝族的事情,都只是小事,顺手就做了,并不需要太过去关注。彝族的事情他定位很清楚,给自己老丈人说过也就是了,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对口的部门去办,而最终决定情势的,还是彝族人自己,取决于他们自身抵制诱惑的定力,对这样有姓格的民族,外力终究只能预防和从旁控制,很难真正融入到他们内部去发挥作用。真要有人跑去人家族内去大放厥词说你们要注意姓防护,要注意毒品传播艾滋之类的言辞,怕是会被这些人活生生打死。对于这些事情,他的态度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他的重心还是放在组织部的政策理论上,将杨文雅送过来的资料翻了又翻,若是觉得有用的,就抽出来放在一边,以便将来写报告的时候摘抄。
时间就在这略显沉闷的氛围中慢慢过去,在两周之后,窦春风被调到了省政协,宣告杨处长到组织部之后的首次交锋有了结果。
虽然杨柯不太当回事,但落在其余工作人员眼中,这结果所蕴含的内容就太多了。他们似乎看到,杨处长孤身行走在秋风落叶中,然后随手刺出一剑,那看不到的剑气就将肥胖的窦春风击飞得无影无踪,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