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锦冷下了脸,沉声打断他的话,“我的事不需要你评头论足。”
“我……”萧潜语言又止,他本想说‘我是为你好’,可他发现连这种话,他连说服自己说出口的勇气和借口都没有。
让她走到这一步的是他。
“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好好保护你自己。”既然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对她说这么一句了。
“不用你提醒。”
萧潜目光低垂,落在了她还甚是平坦的小腹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一瞬的阴沉。
“我倒是希望你能保得住它。”凉薄近似今晚的冷风般,森森然阴沉。
夏繁锦一惊,处于本能的,伸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我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萧大少关心了?”蓦地,唐敛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夏繁锦一抬头就从萧潜的肩膀后看到了徐徐走来的唐敛,他就在不远处,长身而立,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冷然,眸间也是沉冷平静。
他就这么站着,一手抄袋,一手垂在身侧,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却像是朝她伸出了双手一般,她侧身绕开了萧潜,急切的走到他身边。
唐敛握紧了她还没走近就已经向他微微伸过来的手,攥紧在手里,发现她比自己握得还紧。
萧潜看着那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感觉就像被人打了一个巴掌。
炽烈的痛在脸畔燃烧。
一抹笑在唇间延续,“看来是我多事了。”
他转头,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了。
唐敛看着夏繁锦盯着楼梯最底层的一角,双眼有些出神。
他担忧的捏了捏她细软的柔荑,“怎么了?”
夏繁锦闻声抬头看向他,这个角度,刚好从他的下巴忘穿他整个侧脸,冷硬的线条,在灯光朦胧下,忽明忽暗般。
她眼睛突然暖涨,萧潜刚才的话对她不是没有影响,他为什么就觉得她的孩子生不下来,不管他知道什么,由什么推测而来,孩子是她肚子里的骨肉,被人以近似诅咒的语言预测它们的生命,她都会感到愤怒和不忍。
“他刚才说,我们的宝宝可能会生不下来。”夏繁锦咬着牙,眼睛灼灼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给她一个笃定的答案——它们不会有事。
而他下一秒拥住了她,“都不会有事的,放心。”
就是这样,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她抛开万般疑言,大概称为心之所向。
回到座位上,夏繁锦情绪显然不如刚才高,吃了几口面,就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汁。
萧潜的一些话,让她所想到却又有了延伸,她心中一直掩藏着的疑问,就在心口出,似乎时时都能不受控制通过她的嘴问出来——
当初让她跟他结婚的时候,除了被拍下来的那些不雅照片,另外的理由是什么?
以前她觉得不重要,所以并未深究。
但是现在,扪心自问,她能说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吗?
她已经不自觉的就想到这个问题了,这是近几天来,她莫名就会思考到的。碰到萧潜
或许是因为事情的发展规律始终是围绕着一个圆圈进行,当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会本能的选择归零,回到原点思考问题。
这和人到年暮,会回首往事是一个道理。
唐敛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见她抿着唇的样子,伸手就把装着果汁的玻璃杯从她手里抽出来,“多吃点东西,不是说饿了吗?”
夏繁锦点了点头,良久她才抬起头,“跨年夜那晚,我们被拍到的照片,你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唐敛手上的动作继续,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因为突然想起了。”
唐敛,“他不会拿出来。”
他的话,在夏繁锦听来就像是一剂定心丸,无条件相信,“所以你一直知道是谁?”
“嗯,”唐敛看了一眼她碗里的面条,“快点吃。”
吃完饭回到银滩,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夏繁锦饿得快,困得也快,匆匆洗了个澡,沾床就睡,后来,似乎她为之困扰的事,都被唐敛的吻融化成泡沫而流失。
————
夜里接近十二点,宋瑶坐在卧室的床上,手里握着的是一只手机,手里的屏幕亮着,她纤细的指尖滑过屏幕,上面的一张张照片,都让她抓狂!
照片里,乔影和唐晋坐在咖啡厅里靠窗的卡座上,乔影面色冷淡,唐晋却脸含笑意。
好一个叙旧的下午茶!
她在公司里的人说,唐敛风头大盛,要是公司真的落入唐敛手中,那她和儿子怎么办?唐晋这一两年来,越来不越不重视她们母子,跟着他都要担忧自己的未来,何况是……他也倒了,那要怎么办?
这么多年来,她没有工作,过惯了阔太太的日子,要是让她出去干每个月那么几千块的工作,连一只包的钱都不够,要怎么生活?
宋瑶唯一精明的地方,就是能看清自己的现状,好为以后铺路。
突然,客厅里传来了声响,她听到管家唤‘先生’的声音。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趿着拖鞋,打开门从走廊上往二楼看去,管家正扶着一歪一倒,走路都不利索的唐晋朝楼梯这边走。
宋瑶站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地板的寒意冲破地毯,直达她的心底。她握紧了手指,又一股无名的怒火横冲直撞,冷热交替,让她五脏六腑似乎都在颤抖。
下午才见了前妻,晚上就去买醉,好一个多情痴汉!
她驻足不到一分钟,转身就往卧室里走去。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同时,也惊动了楼下的良人。
管家往楼上看了一眼,“先生……”
“哼,”唐晋重重冷哼,“管她这个婆娘做什么?看着都心烦。”
“那您在哪儿休息?”
不用想,宋瑶肯定是反锁了卧室的门。
“先去书房。”
“好。”
……
等这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下楼来找牛奶的唐尽帆,从冰箱后面伸出了一个小脑袋,黑葡萄般的眼镜,盯着走廊,确认没人了之后才蹑手蹑脚的垂着头回自己的房间。
今天他妈妈才摔死了他养的小仓鼠,他还记得她吊着眼睛凶狠的看着他时说的话:“你爸都要没了,你不好好学习,居然还有心情养松鼠!”
可他觉得爸爸带给他的快乐,没有仓鼠给他的多。而且,班上的大胖头一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婚了,他根本对他爸爸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和大胖头过的生活几乎是一样的。
他一个月见爸爸的次数一直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们说话的次数,好像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