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这次元气大伤,王上召回,八王子抗命,整顿休息,欲与秦军再战。
我看着手中哥哥的绢布,叹气再叹气。哥哥好生嘱咐,“照顾好自己,你是从北戎回到秦营的,难保有人会怀疑你,不要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我不再给你任何信息了,免得你被人误会。战争结束,我们便可再相见。”
自到秦营,我与哥哥书信不断。他说他在案上的竹简上看到许许多多的字,翻来覆去写着同一个名字,我让他赶快抹去免得惹人误会,他说那是他小妹妹的心思,不舍得毁了。他问在秦营可好,我每次只回答尚好尚好。他说。。
正在沉思时,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渐渐近了,我看见苌尤驾在马上疾驰而来。
我将绢书交给他:“最后一次了,谢谢!”
他接了过去,并未立即离去,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笑道:“有什么就说吧。”
他支支吾吾方才吐出三个字:“宝力德。。”
我叹了口气:“秦军没有虐待俘虏,他还好。”
苌尤仍旧不罢休,拉着我的袖口道:“若北戎败了撤军,宝力德一辈子都回不到北戎了。他的妻女在家日/日盼着他归回呢。”
我将袖口从他的手中扯回:“你快走吧,告诉哥哥我一切安好。”
四周重新回归了平静,一阵风吹了,有些冷,我抬头看着沙沙作响的树叶,陷入沉思。
嬴撄挽仍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鬼样子,他对我笑时客气疏远,对我说话时不欲多说。
我从来就不会争取什么,只知道,若谁突然不理睬我,我也不会挽回。有时候想偷匹马见哥哥,可是已经跨在了马上,才发现若现在回去不比上次,他们定然问我为什么独我回来了宝力德呢,哥哥定然维护我,可他的处境从来就不安全。
我去找宝力德,笑言自己竟不知道他有妻女。他便滔滔不绝的讲着他的小女儿,眼神发亮,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说着说着,便住了口,只小声道:“我给她说要远行,她还兴高采烈地让我带东西给她,她说什么都好,只要是阿爸带的都好。”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有些心虚,逃也似得跑了出来。
孟秋月中,部署了半个月后,秦军再次进攻北戎。
清晨,嬴撄挽披上铠甲,登上点兵台。
我站在远处,抬头仰望。天气有些阴沉,风吹得旗帜作响。可他的声音却足够让所有的士兵听见:“收复迦庸山,让北戎再不敢入我秦国半步!”
北戎说秦军掠他们山河,可是秦军说北戎占了他们的土地。
秦人先祖在此周王派到西方之地,看守各国,保护中原。那时秦人根本不是山行山居与兽为伍的北戎部落的对手,常常被打,大片土地被占领。
周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斥责秦人无能。
后来秦人在于西方北方部落数百年的斗争中不断崛起,到今天西进北上,夺土掠地,师出之名为“收复”。
似乎两方说法都没错,可即使错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胜了,谁就是对的。
大军浩荡而去,每个人都抱着必胜的决心。
嬴撄挽在马上,那么遥不可及。
我见过战场,见过血溅三尺,见过每个人杀红的眼,见过前一刻还在举刀欲砍,下一刻就被背后的一支箭射倒在地,
因为见过,所以才更加恐惧。我坐立难安,时常自己想象着,他和镰将军交手,一个不小心,只是一瞬间的慌神,就立马被镰将军的枪刺入心窝。
不,万一是和镰将军交手时,背后一直冷箭射来。。
万一他中计了,被北戎的人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