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位作者一炮而红后,再写新文的时候,无需大声呼喊,读者们自然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所以虽然《燃秦》结束的时候获得了骂声无数,可是作者一写新书,却无数份报纸上赶着给雪兰打广告。
“雪后山岚曾经宣称封笔,结果腆着脸换了东家后,又继续写书了。品性低劣至此,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能写出什么好文章。”
“看来雪后山岚也知道自己文笔不佳,半年后再出新书,也写得有模有样了,可惜雕琢之感甚重,许多文法十分眼熟,模仿抄袭了不少人吧。”
“这本《射雕英雄》分明是虚幻之作,虽然纳入宋朝的背景,却根本不符合历史真实,出现许多错误的情节。又鼓吹反社会*的意识,竟然还敢自称武侠小说,滑天下之大稽。”
“早就知道这些图利作者,为了金钱胡乱操纵笔杆子,写些无聊之作愚昧民众,让无知之人在虚幻中消耗光阴,实在令人不齿。”
如此,虽然骂声很多,但《文学报》的销量自从雪兰开始连载起就噌噌的往上涨。赵晗清主编为此还特意来雪兰家拜访过,人家跟许编辑一起上门的,还带了不少礼品。
“祝贺先生,新连载的文章获得了开门红,文章刚刚连载了不到十万字,已经有许多书商上门打听出书的事情了。”赵主编笑道:“大家都想见见雪后山岚,但让我回绝了。”
“麻烦先生您了。”李氏感激地说,“我们孤儿寡母也就图个清静安逸,若不是门庭单薄也不会让五姐扛起家中重担,但实在不愿她抛头露面。”
“夫人放心,我等都是言而有信之人,必定照顾好先生一家的名声。”赵主编说,“只是有些可惜了,有许多社会名人都希望结识一下先生呢,您知道吗?有一位京戏大家想把您《燃秦》中的闯天门一章改编成戏呢,还有电影公司想买《燃秦》的版权。这些可都是大进项,您看……”
“我不好亲自出面,如果不劳烦,就请先生代劳吧。”雪兰说。
赵主编一下就喜开颜笑了:“如此甚好,我们一定会好好安排,必定不会让先生吃亏的。”
“您说哪里话,多亏您帮衬。”不明真相的李氏感动地说。
雪兰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在这个时代做女人太憋屈了。全权由报社代理,里面的水分就太多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赵主编犹豫了一下后说,“我看了先生今天的连载,这剧情嘛……”
“您但说无妨。”雪兰奇怪地看着他。
“啊,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但为了安全起见,得提醒先生一句,这个关于政府官员的故事,不妨少写为妙,莫谈政事,莫谈政事嘛。”赵主编笑道:“我们文学报虽然各种文章都刊载,但对于针砭时弊或者含义太深的文章,我们也是谨慎发表的。
雪兰笑了笑说:“总归写的宋朝,应该没有大碍吧,我的故事都是臆造的,谁也不能强词夺理啊。”
原来《射雕英雄》的故事,在雪兰笔下已经大不相同了。原本的故事情节暂且不说,雪兰添加了很多三教九流和民间疾苦的剧情。
比如今天赵主编提出异议的故事情节,就是因为雪兰安插了一个小故事。
主角初到宋国,遇到了女主角,结果却遭遇了一件不平事。某个大宋官员看上了一个酒家女儿,于是污蔑酒家为金国奸细,除非把女儿送给他,否则就把他们一家老小关进监狱。那女孩不堪受辱,撞柱自尽了,官员反恨女孩临死前咒骂他,于是非但霸占了酒家的田产,还把酒家告上公堂,三个儿子都被污蔑为奸细被判处死刑。酒家无奈,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背在背上,从酒楼上一跃而下,惨死在街头。
“就怕别人说你借古讽今,讽刺当今的政府,您也知道张大帅占了京津之后,进步文人可是杀了不少啊。”赵主编心有余悸地说,“咱们报纸之前也受了连累,专栏作家王先生就是因为写进步文章,至今还被通缉呢。”
“先生放心吧,我不会一时脑热就写出格的情节,我选的故事必定不会映射当今时事。”雪兰说。
“先生能想到这点就好,不是我干涉您写作,只是现实如此,我们也无可奈何。何况武侠故事本就有些离经叛道,先生还是小心些好。”
雪兰点点头,赵主编担心的没有错,因为武侠小说都有一种《水浒传》的意气,通常与官府为敌,宣扬的是非法的反动和暴力活动,所以一般的武侠小说,最终结局都是归顺朝廷,当了大官什么的。如果这本书写在清朝,很可能一下子就被定义为反书了。不过既然是为了心中的意气而写,自然也不惧怕这种程度的威胁。何况被抓的那些人,都是写杂文、新闻等时政批判文章才会遇难,若写武侠小说都被抓,人家张大帅的政府也要顾及名声的。
这天早上一去前厅,就听到门房的儿子张狗剩在大叫:“降龙十八掌!”
狗剩施掌的对象是她家的小黄,小黄‘嗷嗷嗷’地叫,配合极了。
其实帮佣们都不知道这家里的顶梁柱是二姑娘,因为连载小说也是一种需要保密的工作,如果原稿被偷出去发表在其他小报上,那么《文学报》就会蒙受金钱和名声上的损失,所以赵主编曾十分严肃的嘱咐过存放原稿要稳妥。于是雪兰一个人霸占西厢作为书房,书籍和文稿都锁在这间屋子里,钥匙也只有一把,她自己随身携带,其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所以春喜她们都以为这家的二小姐是个书呆子,一天到晚待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