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荷终于抬头看他,“我爹娘再如何,也有生我养我的恩情,二爷可否……不用混账二字。”
柳定义漠然应声,“当初聘礼中,有几间顶好的铺子,即使不让你弟弟在朝挺任职,他也饿不死。以后你娘家的事,你也不必太过操心。真有什么难事,我定会帮。”
有他这话,李墨荷已然安心大半。柳定义又道,“我刚回京,有许多同僚要拜见,等我忙完了,你爹娘气也消了,我再陪你回去。”
李墨荷想到回娘家便有些心累,更不想如今看了冷脸又贴过去,缓缓也好。她想起一件悬而未决的事,也想快些解决了,好过年不是?便问道,“二爷是不是忘了郑氏三母子的事?”
她不说柳定义确实要忘了,“是忘了,不急,让他们等着。”
李墨荷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事他不想去办,谁也推不动。
&&&&&
小寒已至,天也愈发的冷,等入了腊月,更是天寒地冻,雪也该飘得满城银白了。
椒林那地的梅园花开满枝,今年尤其繁艳,每日都有人过去赏花。柳雁喜欢热闹,早早约了宋安怡去瞧,出门前见齐褚阳又要去拿箭,说道,“去赏梅呀,哥哥姐姐们都去,我也去,没人同你玩了。”
齐褚阳不爱喧闹的地方,说不去,可她拽着自己的手就往外走,只好跟了去,“我去就是,你别走这么快,早上凝了霜,地上湿滑,别摔着。”
柳雁忍笑看他,“褚阳哥哥你跟嬷嬷一样唠叨。”
齐褚阳说道,“你做事总这样毛糙,怪不得别人要唠叨你的。”
柳雁瞪眼,“……你才毛糙。”
齐褚阳不跟她争,这小姑娘自尊心颇强,容不得输的,这事横竖争了无益又无意义,那就让着她吧。
从院子出来,柳雁见有人蹲在前院树下,背影分外孤独,可又不敢喊,想悄悄过去,可柳定泽还是听见了动静,回头看见她,便抓着石子朝她摆手,“小侄女。”
柳雁硬着头皮走过去,见他指甲上都有了泥,不由冲伺候他的下人发脾气,“你们又不好好看着我四叔,不会让我四叔去石桌上玩石子吗?就光看着,真该将你们赶出去,月俸也别想要了。”
别说那婢女,就连齐褚阳也被她凶巴巴的模样吓了一跳。只是这回,却觉得她一身正气,傲得十分好。
那两个婢女被分到四房伺候个傻子确实不上心,没人瞧时总会薄待柳定泽。今日被她抓住,也吓了一跳,“七姑娘饶命,四爷趁我们不注意就去地上玩了,我们拦不住啊。”
柳雁冷笑,“那不会拉他起来,再去打了热水给他洗手吗?”
婢女一听,当即去打水了。柳雁瞧着她们这可恶背影,恨恨道,“我真想找祖母卖了她们。”
柳定泽拉住她,嬉笑道,“她们挺好的。”
“好个什么呀。”柳雁快被这傻叔叔气坏了,“我去换两个我房里的给四叔。”
“那她们呢?”
柳雁满眸透着狡黠,仍是用着童真的腔调说道,“放我房里呀。她们不是不上心么,那就让我来教教她们怎么做好下人的本分吧。四叔放心吧,雁雁会好好对她们的。”
柳定泽这才笑着点头,“嗯嗯。”
他听不出话里的意思,齐褚阳可是听出来了。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用一张天真的脸说着锐利似刀的话,还说得这样镇定,胳膊隐隐起了鸡皮疙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柳家的下人对她比对老太太都更唯唯诺诺了。
“褚阳哥哥。”
听见她叫自己,齐褚阳收回思绪,看着这俏皮白净的脸,眼眸满含灵气,不带分毫戾气,跟初见时和方才教训人时全然不同,几乎让人忘了刚才她笑里藏刀的模样。
仔细想想,才明白,柳家七姑娘,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柳雁见他又呆了,恼道,“去梅林呀。”
得,还没暗暗夸完,她又变脸了,齐褚阳忍不住笑笑,“好。”
柳雁只觉他也傻了,好好的笑什么,不过……这笑爽朗真挚,倒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