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久照笑道:“再富贵的东西,那也是拿来使用的。”
高大全说:“还是小徐你看得开,这东西最后还不是要讲究实用性。”
冯忠宝歪头看了看瓷板上的雕饰:“这上边的图案是什么?城市风景?”
“嗯。”徐久照点头说:“我制作了四条插屏,正好是一套屏风。描述的是一年四季,沧海桑田。”
冯忠宝瞪着眼睛看了半天:“……这塔不是上海那个高塔吧?看着不像啊。”他记得上海明珠塔上边有个圆圆的球,这个塔可没有,整个呈现一个“a”。
“这是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徐久照抿了一下唇,“我一开始构思的时候确实是想要表现上海的城市变幻,不过想到是在法国参展,主题要更贴合那边的情况,于是就改成了巴黎。”
邹衡新有点惋惜,中国插屏弄个外国城市风景……
不过没办法,谁让是去参加那个国际双年展呢。
高大全皱着眉毛说:“这插屏做的是不错,不过国外的那些评审会买账么?”
单单从还没有开始烧的素陶版来看,这四条屏浮雕精美,构图和谐,整体素白,没有上色。
喜欢素雅含蓄的中国评委或许会大加赞叹,可是喜欢个性浓烈,前卫突出的老外们不见得会欣赏。
徐久照故意卖着关子说:“这还是半成品,最终的奥妙要等烧出来才能看到。”
一听他这么故弄玄虚,冯忠宝内心就抓心挠肝的好奇,送入烧窑的那几天也是寸步不离,垫着脚尖的往里边看。连邵师傅嫌他碍事的白眼都不顾的。
出窑冷却之后,冯忠宝自告奋勇的去拆匣钵。
小心的把匣钵拆除下来,里边的插屏暴露在诸人的视线当中。
第一眼看见这插屏,高大全和邹衡新就是一阵惊艳。
徐久照没有在釉面上附加任何的釉色涂料,完完全全的就只是白色玻璃质釉料。可是也不知道他怎么调的配方,这插屏一眼看去一点也不带烟火气息,完全不像是刚刚从窑火当中取出来的。
冯忠宝把四条屏一一安□□徐久照事先定好座架上,一字排开。
四个人站在一起,看着摆放在工作台上的四条插屏。
尽管是亲手从自己的手中诞生,徐久照也没有想到这插屏竟然能美成这个样子。
四条屏的主题是塞纳河,一条河流贯穿了四条屏,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起初之后平缓的河川,周围都是沃土原野,四周一派欣欣向荣。逐渐过渡到农场人家,最后两幅则是埃菲尔铁塔,和巴黎繁华的城市一景。
不说插屏上的主题内容,单说那屏面上的釉色美的就如同真正的顶级汉白玉一样,那么透、亮、润、白!
以前高大全和邹衡新也曾经讲过,好的瓷器釉面要润白如玉。可是那只是“如玉”!而这看起来完全就是玉。
俩人毫不怀疑,这要是送去参展,绝对会有人认为这是玉石的。
“……”邹衡新一时不知道如何评价好,虽然釉色如真玉一样让人分辨不得,四条屏上的图案也精致逼真,但是这风格要想打动双年展上的评委,邹衡新没有信心。
徐久照这作品风格太过传统了,虽然他表现的题材是现代的。
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徐久照对着冯忠宝说:“关窗,把窗户堵上。”
“堵窗户?”冯忠宝意外。
徐久照郑重其事的点头:“只有在黑暗当中才能看到这四条屏的全貌。”
这么神秘?!
冯忠宝顿时来了精神,他光是拉上窗帘还不算,还把雨天遮盖瓷石和送木柴的黑胶遮盖布给拿过来,把窗户和门上边的气窗堵了一个严严实实,工作间里边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哒”的一声,徐久照打开了工作台上的台灯,他手里举着台灯站到桌旁,把灯光对准四条屏。
然后,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
只见屏风表面的那些城市风光田园人家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彻底底的原始风光,一条大河蜿蜒而过,奔腾不息,河两岸则是茂密的丛林。
徐久照手里的灯变幻角度,屏风上的景色也随之变化。慢慢的出现春花、夏雨、秋实、雪月,而随着四季变换,森林退去,古朴的房屋开始出现。待到一轮明月落下,已是不知道多少年后。巴黎铁塔矗立塞纳河岸,天上星辰与地面灯光交相辉映,一番景色美不胜收。
“!!!”邹衡新倒抽一口气,捂住了胸口。
“老师!”徐久照吓一跳,放下手里的灯就冲过去扶住他:“忠宝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