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节,徐璐第一次主持。到时候还要请族人来听戏品酒尝月饼,凌家家大业大,虽说有有经验的世仆管着,徐璐依然忙得一踏糊涂。
埋在地里的桂花酿要取出来,另外再酿新酒再埋入地下,金桂、银桂、丹桂酒等各埋了十坛,用的酒则是嘉兴那边运过来的正宗嘉兴酒。
凌家这样的人家,月饼是不可能去外头买的,得自己做。反正有各类镆子,徐璐把着单子让武夫人挑选,做了蛋黄、洗沙、五仁、牛肉、洋葱、椒盐等六大样,另外又还做了月糕、荷叶、金花、芙蓉形状。让人拿出竹条扎丈高的灯笼,作果品形状,摆上“富贵堂”等字样。
拜月仪式所需器材,宴客用的碗筷器皿也要收拾妥当,宴客的场所也有安排好,让人开了库房,搬出各类屏风家具,高矮瓷器,去花园里采摘各式鲜花插瓶,去花房搬些应景的时令花卉点缀其中。
食材方面就更广更杂了,大到冷盘热菜,小到佐菜点心,全要徐璐拍板决定。徐璐既不愿铺张浪费,又不能让人说小气,只能脱出花样菜式,这就得下苦功夫了,也要考验各大管事的应变能力。
所幸凌家使出来的奴才,个个都是稳重能干的,倒不必花太多的心思。
唯一让徐璐感到为难的是,请戏班子有些困难。
如今太平盛世,富贵出骄淫,好些稍微有头脸的人家,遇事过节,都是极尽铺张隆重。离中秋还有半个月呢,京城各大有名的戏班子就已被定完了,就是加钱都不好请了。
徐璐有些头痛。
凌家治家向来严谨,可不兴那些骄淫奢华之风,家中从未养歌伎伶人之类的,但节庆事儿,没有个助兴节目也不是事儿,徐璐只好派得力管事去外地请,看是否有戏班子进京驻唱。
出于未雨绸缪原则,徐璐派了三拔人出京,另外又让凌峰留意京城的各大梨园班子,若有空着的,一道请进府来。
凌峰就笑着说:“今年中元节,还是低调些吧。”
徐璐傻了眼,这是为何?
凌峰解释说:“这近年来,咱们家风头出得够多了,也该低调些才是。”
徐璐心头一凛:“是不是又有人要针对咱们?”
凌身失笑:“没有人要针对咱们家,是我自己的意思,父亲也同意了。”
徐璐默然。
她想起了前阵子她从苑平回来,上书朝廷痛斥顾姚氏妄以孝道威逼朝廷诰命夫人干政一事,在朝堂上引起宣然大波,当时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却是把顾芸儿成功摘了出去,粉碎了杨家的阴谋。
然后,她的名声也抖了起来。所到之处,全是一派恭敬巴结之心,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了。
而凌又嚣张跋扈地用权势碾压王文东兄弟,生生断送了二人的大好仕途,害得王家从地方望族一下子沦落为三流家族。似乎还不过瘾,又脚踩吏部给事中荆有为,刑有为是前刑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张学瑞的得意门生,给事中虽然位卑却权重,左右给事中、给事中。掌侍从、规谏、拾遗、补阙,以稽察吏部百司之事,可封还制敕,钞发章疏,稽察违误,权颇重,成为监察机关,辅助皇帝处理政务,并监察吏部,纠弹官吏的真正的实权人物。却让凌峰以“诬告生事,以卑劣手段排除异已”为由,就给剔了出去,如今闲赋在家,四处求人找关系谋求起复。凌峰一副“就是要踩你没得商量”的器张态度,惹得朝堂上下无不侧目。
但让人意外的是,凌峰先前低调谦逊时,政敌们偏爱伸下爪子来惹他,这回撕破谦逊的面具,跋扈蛮横时,这些人反而不敢吭声了。
还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一昧的谦逊,人家还以为你是好欺负的。适当地摆出高门威风,亮一亮尖利的獠牙,反而更容易让人臣服。
而当荆有为向凌峰赔罪认错时,凌峰却把鼻孔朝得老高:“咱们和和气气的处着不好么?非要逼得我用雷霆手段。”
荆有为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新任阁老杨进似乎要求情的模样,凌峰直接了当地说:“杨大人,凌某向来敬佩你的为人,但荆有为这事儿,没得商量。您怨我骂我也好,就是从此与凌某为敌也罢,凌某都不会改变主意了。”
杨进一听,赶紧收回阁老的威严,问凌峰,荆有为是不是哪儿得罪了他。
凌峰也直言道:“荆有为没有得罪我,但他的姻亲却是严重得罪了凌某。”
如此直白张狂,反而连杨进都被震住了,讷讷说不出话来。
这事儿传出去后,更是引起了宣然大波。凌峰一个三品大员,居然敢公然与阁老开战,这胆子未免太大了。可最终的结局更是让人胆寒。连堂堂阁老都拿人家没耐何,那些暗地里给凌峰使绊子的人更是坐立难安了。
这阵子凌峰着实出足了风头,跋扈嚣张的名声让他所到之处,人人退避三舍。
徐璐叹口气,就忍不住指责他:“这阵子你出的风头确实太多了,也太嚣张了些。现在总算明白风光过头的苦楚吧?”
凌峰却不以为然道:“自从进入吏部后,装孙子装到现在,非但没落得好,反而让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欺到你头上。哼,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还当我是病猫呢?”
徐璐就问:“平时候还有人在朝堂上针对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