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想的?”
林氏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如今你也诞下了皇长子,地位不可动摇。皇上守着你一个人过了这么久,连你怀孕期间也未曾纳妃。这几日,我也亲眼看见了皇上对你的用心。妍儿,做人要知足。过了就不好了。”
沈天玑对着镜子拢了拢发,不曾言语。
林氏便又道:“妍儿准备什么时候劝皇上广纳嫔妃,临幸六宫?”
“我不管这些。皇上若是想纳,我自己不会阻止。可他现在并不想,我为何要去劝他纳妃来让自己不痛快?”
“傻丫头,花无百日红,你如今才十六,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他自然恋着你,不舍得委屈你。可等到有一日不再新鲜了,他总要纳妃的,还会在心里埋怨你不贤惠。与其如此,何不如现在放手,大家都好过。”
沈天玑眸光一冷,“母亲一向疼爱妍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出嫁后,母亲对她的态度好像就变了呢?她如今最疼的再也不是女儿,而是尽量让女儿按照她的意愿做事,最终目的无一不是为了沈府。
顾府、苏府相继落败,林府重心在汝阳,京中势力也并不强大。唯有沈府,正盛的风头似乎再也控制不住,飞快疯长。听说,民间有一谣言,沈府一早就是培养了沈天玑这个惑君妖女,只为了悄悄把这姓纳兰的天下改成姓沈的天下。
这样的传闻,连深宫中的她都知晓了,可见流传之广。
站在山巅处,脚下危如累卵。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皇上广纳后宫,最好妃子也能生几个孩子,如昭文帝那般,谣言不攻自破。就如她还是闺中姑娘时,林氏就说过,进退得宜,才能常保荣宠。
殿中静了下来,殿外蔷薇木的花枝上,两只斑斓雀鸟清脆鸣啼。摇床上的五彩丝线铃铛轻轻浮动,叮泠如流水潺潺。铃铛下的络子出自沈天玑之手,那可是她此生最好的手艺了。
“妍儿,我这也是为你好。”
沈天玑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轻淡却坚决,“今日我只说一句,我们二人之间,是容不下第三个的。让我劝皇上纳妃,根本不可能。”
林氏看着女儿坚决神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换话题道:“自从你祖母生病那次你回过一次府后,这大半年你是再没回去过了。先前我递牌子请见,你也不理,是托了小晟的福,我才能进宫见你。我和你祖母都知道,你心里有气。”
沈天玑又默了默,并未否认她的话。那次回府引得她与皇上闹了一场,虽说祖母是为了大局,但心里难免有介蒂。如今,她也有几分了解了姑姑不与娘家亲近的心情。可是血亲就是血亲,哪里有长久记仇的道理?她低头去看那小宝宝,淡淡道:“让祖母好生保重身体。我实在不方便时常出宫。”
“妍儿,咱们大昭的规矩,诞下皇嗣后可以回娘家一次。你回去瞧瞧你祖母吧。”
沈天玑想了一会儿,还是心软地点了头。
林氏又道:“先时你身子未好全,我也不好开口。国公爷过世后,府里几个哥儿和姐儿的亲事都耽误了下来。旁人倒也罢了,你二姐姐如今都十七了,再也不能耽搁了。瑜儿是已经定了的,珩儿还有姝儿都在选看着。当初你是入宫为后,皇上又早就到了大婚的年纪,这才越过几个大的先成了亲,如今你定下来了,于情于理也该为府里剩下的几个留点心。”
沈天玑诧异道:“二姐姐的亲事不是年前就定下了么?只等秋季祖父周年祭过后加紧办了就是。至于五妹妹,还是让二叔二婶他们自己选看吧。”
“你二姐姐去年说亲时定的本是扬州李府的嫡长子,可那时候府里忙乱,便只是口头约定,连庚帖都未曾更换的。你四婶原以为双方大人心里有数就成了,只等今年秋天行礼就是,没想到……今年春边儿,那李公子身边的通房就生了个儿子,你四婶如今说什么都不愿意把你二姐姐嫁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那李府沈天玑也是知道的,那也是世代为官的书香世家,如今的翰林院中的李铭学大学士就是出自李府,正是那位李公子的叔公。这样的家族应该十分重礼重诺才是,怎么会做出主母未过门庶子就出生的荒唐事?
“事情可属实?派人去扬州仔细探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