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秐亲呢的执了她的手,笑嗔道:“我不是前几日才来过么?你倒说得像是我许久不来似的!”又转头吩咐她的婢女之梅,“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笋肉包儿,这会子还热乎着呢。”
她眼里满是关切,如果不是意秾重活了一世,只怕依然看不透她的险恶用心。
之梅将一个油纸包递上来,笑道:“五姑娘不知道,我们姑娘为了尽快回来,差点儿催得车夫将手里的鞭子都甩折了!”
沈意秐斥道:“就你话多!”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嘴角噙笑,看着意秾。
意秾笑道:“多谢三姐姐。”也不伸手接那油纸包。
彤鱼便上前从之梅手里接了过来。
沈意秐眼里就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之色,但一瞬即逝,若不是意秾一直在观察她,只怕也不会发觉。
意秾知道她在诧异什么,上辈子的意秾对沈意秐几乎是追捧似的爱重,虽然沈意秐不会直接将油纸包递给意秾,但意秾一定会亲手接过来。
沈意秐只是觉得有些异常,但也并未过份在意,又叮嘱她几句,便去沈老夫人房里了。
意秾自重生以来还没有见过沈老夫人,虽说她是因为一直病着的缘故,实则也是为了逃避。前世她一直将沈老夫人当作疼爱她的祖母,没承想,当她爹爹获罪病重之时,她这位祖母竟能冷心冷肺至此。
她不想见沈老夫人,却捱不过凌氏时常在她耳边絮叨。
沈老夫人并不是厚待媳妇的婆母,每日都要大房跟二房的两个儿媳妇去身边立规矩。对小辈儿们没那么严苛,却也要日日两次请安,意秾已经许久未去了,凌氏也挨了沈老夫人不少的冷眼。
又过了两日,意秾的精神恢复之后,就跟着凌氏去了荣福堂。
沈老夫人正在上首坐着,见到凌氏跟意秾进来,便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来,道:“意秾看着可好多了,祖母已经有多少天没见着意秾了?”
旁边的大夫人赵氏接口道:“都是老祖宗宽厚,也是疼爱这些小辈儿的原故,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可不都快二十天了么!”
赵氏娘家显赫,她又有个当皇后的亲姐姐,为人处事便颇为高傲,总是习惯性的冷着一张脸,即便是偶尔扯出一个笑容来,也让人觉得带着嘲讽之意。她说话亦颇为刻薄,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竟怎么生出了沈意秐那样的女儿来。
凌氏闻言忙道:“意秾前些日子起不来床,这几日才刚好些,她时时都掂记着老祖宗,今儿特地换了身新衣裙来见老祖宗,也是怕老祖宗担心她的身子,好让老祖宗看着欢喜。”
沈老夫人便不咸不淡的道:“咱们意秾是个懂事的孩子。”就不再说话了。
若是前世,意秾此时定然上前去哄沈老夫人开心了,因着赵皇后那层关系,沈老夫人向来都高瞧沈意秐一眼,对她的夸赞之语更是不烦赘述,那时的意秾看不明白,总是觉得祖母更疼沈意秐,她便时常撒娇犯痴,想让沈老夫人能多宠爱她些。
枉她还一直以为祖母心善慈爱,人情冷暖只有到了临死之时,才能展露无遗。
这一世,意秾只静静站在凌氏身侧,凌氏觉得有些尴尬,待了一会儿,也就告退了。
出来时凌氏情绪有些低落,虽说这么些年早就被赵氏挤兑惯了,婆母对她的冷待也不是一天两天,但是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病了这么些时日,身子刚好就去请安,身为祖母的却丝毫关怀都没有,话里话外的意思竟还怪意秾去的晚了。婆母冷待自己没什么,但是冷待自己捧在手心里意秾,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况且两年前沈珩之才中了状元,这在世家中简直算得上凤毛麟角,却也未见得婆母有多高兴,日后依然是偏心着大房。
虽说如今已是春日的时令了,但是入夜还是有些凉意,她怕意秾冻着,便命跟着的婢女给意秾披上披风,却见意秾闷着头往前走。她顿时就心疼了,以为意秾是觉得刚刚在荣福堂觉得委屈了,便强撑起笑,小心翼翼的道:“意秾想吃什么?让三元楼送来桌席面好不好?让他们现烤只鹿肉送过来。”
意秾嗯了一声,她倒没察觉凌氏的想法,还在思忖方才去荣福堂时,在门外隐隐听到的“季家”两个字,待她跟凌氏进去后,沈老夫人与赵氏便都齐齐闭了嘴。其实单单这两个字实在没什么信息量,便是他人听见了也不会在意,但是意秾经过了一世,就不得不多想了些,她思虑半晌,大致理出个头绪来,想必是赵氏看中了季恒,想着将沈意秐定与他。
前世她并没有听闻大房有与季家定亲的意愿,而她当时与季恒定亲也颇为顺利。她还记得,是季恒祖母做寿的那天,凌氏回来面上就带了喜色,也不肯跟她说,就直接去找她爹爹沈珩之商量了。
过后凌氏也来问了她的想法,她与季恒算是表亲,小时候也见过面,季恒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孙,本人又是文采斐然的俊朗人物,意秾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