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呼喊的声音是如此凄厉,吓得悦菱几乎顷刻就坐了起来。
瑜颜墨按住了悦菱,已经自己翻身下了地。
“你别动!”他语态严肃地命令她道,“我先下去看看。”
楼下的声音还在继续呼喊着:“杀人啦——快来捉凶手啊——”听声音,是从湖那边传来的。
悦菱怎么可能按捺得住自己的心情,更何况瑜颜墨如果离开,她一个人怎么敢呆在房间里。她哀求地拖着瑜颜墨的手:“颜墨,带我一起去……”
瑜颜墨见她眼里闪动着乞求的光,于心不忍,只能叹气道:“好,你慢点。”
他其实也放心不下悦菱一个人呆着,只是怕外面也会遭遇什么意外。
庄园里已经再度沸腾了。
瑜颜墨牵着悦菱下去的时候,正好也碰到了常音和爵爷。有管家上来报告:“爵爷,是这样的,今晚上我们加强了巡防。在花园到湖边那一带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人影,我们的人过去,结果就受到了伤害。不过幸好的是,我们抓住了那个凶手。”
“抓住凶手了?”这个消息让大家都十分的兴奋。
没想到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凶手就已经落网了。
爵爷等人立刻坐上了车,朝案发地点而去。
这时,庄园里的警力几乎都过来了,明晃晃的灯光再一次把湖边照耀得如同白昼。
悦菱看到荷枪实弹的警卫都围成了一圈,所有人都指着里面的落网之鱼。
“让开!我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我的地界里放肆!”爵爷威严地下令。
警卫们立刻让出一条道路来。
悦菱于是看到,在他们包围的里面有一名受伤的警卫正坐在地上,他的脖子处受了伤,医生正在给他止血,不过看起来刀割得很深,血很快又把纱布浸湿了。
而蹲在他身旁的,双眼垂着看着地面的,是一个柔弱的少年。
他的手上都是鲜血,无力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地上有一把军刀,看形状好像是警卫的配备工具。
悦菱看到那个少年的模样,禁不住大吃一惊,然而她还没有喊出声来,一旁的常音已经失声道:“绝陨!绝陨怎么会是你!”
她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少年的肩膀。
悦菱捂着嘴,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可能?且不说当年美国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蓝绝陨,如今再见,居然是他成为了一个“连环杀人凶手”。
“不、一定是弄错了……”怎么可能是绝陨,那个对外界世界毫无感知的自闭症少年。他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干下这么令人发指的罪行?悦菱看着瑜颜墨,拉着他的衣襟,“颜墨,一定是弄错了,不可能是绝陨的……不可能的……”
瑜颜墨深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景象。
常音哭着抱着绝陨,不停地喊着他,可是绝陨只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绝陨怎么可能在这里?他又为什么要伤害警卫?
爵爷看看常音和“凶手”,再看了看瑜颜墨和悦菱:“你们认识?”
悦菱艰难地点头:“他是常太太的弟弟,有严重的自闭症,我们有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爵爷便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先把他带回去,然后再说吧。”
“爵爷,”常音回过头来,她脸上带着泪水,“我弟弟绝对不可能是凶手,他患有很严重的孤独症,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识,这一定是个误会!”
“不管是怎么样的,先回去再说吧。”爵爷只这样命令道。
常音于是拉着绝陨的手,温柔地问他:“绝陨,跟姐姐走好不好?”
可是绝陨还是一动不动,他听不到,或者是听到了也感觉不到。悦菱见状,便缓缓走上前去,她看了瑜颜墨一眼,瑜颜墨只皱着眉头看她。然而她还是走到了绝陨的面前。她轻声地问他:“绝陨,你还认得我吗?”
她期望绝陨还认得她的,曾经他那样听她的话,为了她可以从三楼上跳下去。
她不相信那个单纯得如同清水一样的少年居然会是那个恶毒的凶手。
可是绝陨好像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依然垂着头。
悦菱便蹲了下去,她看着绝陨满是鲜血的手,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握住了它。
“绝陨……”她看着他垂下的睫毛,四年过去,还是那样的浓密纤长,他的面容,依然那样年轻,和从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他听到她说话时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也是如出一辙。
悦菱心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绝陨怔怔地看着悦菱的手,过了片刻,他的手指慢慢合拢,也握住了悦菱的手。他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抬起来,但却突然张开手臂,一下子扑到悦菱身上,就如四年前那样,紧紧地抱住了她。
“绝陨……”悦菱哽咽着,“你还记得我,我真的还记得我。”
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常音和悦菱是绝对不相信绝陨会是连环杀人犯的。他看起来很乖,很沉默,连一只兔子都不会伤害。
“我弟弟对有生命的东西是几乎不感兴趣的。”常音有些激动地指出,“他从来只对机械方面的事情感兴趣,他自理能力,生活能力和社交能力都为零。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但是庄园的警卫那边却给出了不同的说法。
警卫说,他们看到绝陨在湖边徘徊,行迹非常可疑,就在昨天女佣受害的地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们上前问话,就受到了他的攻击,要不是警卫训练有素,已经被他一刀割断了喉咙。
“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警卫激烈地反驳,“他举刀的时候的速度,表明他非常擅长割人的喉咙。”
医生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林先生,我说句话您可别生气。我觉得这个嫌疑人对您的太太非常依赖,他会不会是因为太过想念您的太太,所以把年龄身份类似于你太太的人当成了你的太太……”
他的话还没说完,瑜颜墨的脸色已经阴了。
悦菱此刻已经带绝陨去洗了手。有她在,他非常的乖,也很顺从,虽然一句话不说,也总喜欢低着头。但是当悦菱带他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他就侧过身子,抱住悦菱的腰,然后还把头埋到悦菱的肩膀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还是个孩子,”悦菱看着大家,为绝陨求着情,“你们看他的样子,他像是那种会残忍虐杀无辜女人的凶手吗?”
警卫冷冷地哼着:“他挥刀杀人的时候,看起来倒是很像。”
悦菱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瑜颜墨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警卫冷笑道:“那把刀是他自己的么?”
警卫一愣。
瑜颜墨接着道:“我看到你们每位警卫,都配备了那么一把军刀的对吧?如果我没猜错,当时应该是你们的人想要制服他未果,反而被他抢走了刀,这才受的伤吧?”
他这样一问,警卫顿时也答不上话来了。
瑜颜墨看着爵爷,他眼色很冷,并不是因为有人污蔑绝陨,而是因为自己的女人因维护绝陨而受到别人的质疑。
“爵爷,我依然坚持认为自己昨晚上的分析是正确的。如果我们现在就定下这位蓝绝陨是凶手,进行有罪推论,那么他怎么看都像是凶手。我觉得我们依然应该使用排除法,看看他哪些地方是符合凶手的特征,哪些地方又不符合。”他说完这话,给悦菱一个让她安心的目光,让她不用担心。他现在不会怀疑她和绝陨之间有什么,只会尽力去维护她的念想。
爵爷拿起烟斗,可是想到这里有孕妇,又放下了。
“你说说看呢?”他询问着瑜颜墨。
“很简单,蓝绝陨或许只是被什么吸引了,才会在那里转悠,而并不是要返回去毁尸灭迹。警卫上前去,惊吓到了他,才会击起他的反抗。他对我的太太是很依赖,不过你现在看到了,他很喜欢她,却并没有对她有任何不轨或者恨意。最重要的是,大家说他是凶手,那么总归是要有作案工具的,对吧?”瑜颜墨说出了这么一番分析。
悦菱正觉得他说得万分有理。
警卫队长却振振有词地反驳道:“他当然不需要带作案工具,因为他昨晚已经杀了人,现在只需要把尸体扔到湖里,进行最后一步就行了。他可能确实对林太太没有威胁,所以昨晚上他才会匆忙逃走,没有对林太太下手。但是他对于林太太的思念却促使他对其他女人下手。”
他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他是有几分道理。
瑜颜墨冷冷一笑:“你这还是在进行有罪推论。我问你,之前我们分析到了,凶手必然是很了解这庄园里人事信息的人。否则怎么能挑选到被害女佣的生日的?你觉得蓝绝陨有这个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