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顿,转眸望向安澄:“人都会发脾气,但是如果一个人超乎她平常的自律,莫名其妙发起很大的脾气来的话,那就不是普通的发脾气——她是在用脾气来掩盖心底的受伤和失落。”
汤燕余惊讶地望了望安澄:“可是澄姐她……怎么受伤和失落了?”
时年黯然一笑,伸手朝在座的大家指了一圈儿:“因为大家都是汤家人,就我跟安检是外人。而且我好歹还算跟汤sir有过一点交往的历史,而安检自己……则从来都跟那个汤家人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于是今天的喜庆气氛反倒会让心底的失落和空洞更扩大,让我们自己感觉被从你们这个群体里隔离开来,心下会不自觉地感觉到寂寥和孤单。”
说到这里,便连唯一没听懂的汤燕余也终于听懂了。
“……二哥哦?”
大家的目光都向安澄聚拢了过来,从之前的惊吓变成了了然,变成了疼惜。
安澄强势惯了,她不喜欢这样被动的局面,便啪地一推桌子站起身来:“时年,你多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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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迎上安澄的目光:“安检,我一直都很钦佩你,钦佩你在法庭之上的勇敢和明亮。可是到了私人的事情上,你怎么会不那么勇敢了呢?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大家,你不希望霍阿姨跟杜医师在一起,是因为——倘若他们二位结婚了,你和汤律师就变成了兄妹,你很怕这种关系的确立呢?”
安澄怔怔盯住时年,却是踉跄一笑:“你说你看见的我是明亮和勇敢的?可是那只是我长大之后。可是霍淡如跟我爸的关系却已经有十几年了。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中学生,我还无力去拦阻和左右什么。我除了推开他们所有人,我还能做什么,你说?”
时年心下也是一痛。
是啊,她也忽略这一点了。这一切开始的时候,安澄还只是个十几岁的青春期女孩子。也许刚对汤燕犀有了朦胧的感情,便早早就撞破了霍淡如和杜松林的关系。残酷的现实便会压抑那刚刚萌生的情苗,让她在惶然无措之下,选择最简单的方式——推开汤燕犀,也推开霍淡如。
虽然现在已经长大了,但是十几年早已习惯了的思维定式已经成型,再也摆脱不掉了。
时年点头,朝安澄微笑:“你可以的。比如就像现在一样,将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时年温暖地转向大家:“瞧,大家都听见你的为难和恐惧了,可是他们没有人笑话你,更没有人因此而看低你。”
沈宛马上点头:“……是啊,傻孩子。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大家谁会看不出来你跟犀犀的感情?犀犀十几年来从不肯谈恋爱,连相亲也都不去,为的又是谁?”
霍淡如则转眸惊愕地望一眼时年,最后将目光落回安澄面上来。
霍淡如没有想到,自己身为专业的心理医师,可是这一刻却是被时年那个年轻的孩子将一切都分析开。
她深吸口气,“澄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也请你不要小看我。是,我也许是个不靠谱的母亲,我的儿子还是在沈宛身边长大,现在对沈宛的感情比我这个亲妈还深……可是澄澄,你觉得我至于是那么自私的母亲,能为了自己的所谓幸福而不顾儿子的幸福么?”
霍淡如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这些年之所以对你爸爸若即若离,分明在一起了许久却不肯公开,更不肯接受他求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你和燕犀,我就是不想为了自己而毁了你们两个的幸福!”
“淡如!”沈宛伸手过去搭住霍淡如的手腕。
霍淡如却摇头:“澄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跟你爸爸,这一生永远都不会结婚。而且,我跟你保证,只要你承认了与燕犀的感情,只要你们决定要交往了,我就一定会彻底从你爸爸的生活里抽身而去。为此我可以离开本城,甚至离开M国。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发誓!”
安澄一怔,定定望住霍淡如,说不出话来。
时年的手机却在这一刻忽然响起来。她连忙去接听,却是警方打来的,问她是否认识一个叫祈修齐的中国人。
时年听语气不对:“认识的。请问,他怎么了?”
对方一派严肃:“他涉嫌谋杀。请你到警局来一下。”
---题外话---【稍后第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