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清晨,很早就有人起床动身开始一天的劳作。她静静听着耳边开始响起的这一天的忙碌声音,感受着从未如此踏实的存在感。她渐渐看透了自己的一点本质,她同别人一样是大千世界里的一抹浮尘。她也没有比别人骄傲的资格,她想要站得更高,就必须付出同等的努力。而这些,只能靠她自己的双手去不断争取。外在的助力,来的莫名其妙的异能,这都不是她所能依赖并以此懈怠的理由。
想清楚了这一点,她浮躁了一晚上的心绪才终于平定了下来。
她的面前,有一个机遇。
关于李泰民这个病人,师傅把他的诊治过程全权交由给她。一开始她是想着借由中医的外皮用异能治好他的腿,现在她则决定用她从中医中学到的本领去尝试治好。
她需要得到肯定,迫切的需要。她想跟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然后重新起步,成长为一个更加成熟的人。在这个崭新的时空中,走出一条不再庸碌的道路,去追求真正有意义的人生。不求大富大贵荣景一身,但求问心无愧不留遗憾。
上一辈子过去的三十二年,回首一生竟是无一丝波澜起伏,家庭、事业、感情,无一不有缺憾。
现在的她,则一切皆有可能!
辛二深呼出一口浊气,用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告诉自己,今后要走的每一步都不能再如此轻浮,要脚踏实地、安安分分。她已经有了比从前、比他人更好的起、点了,她不能愚蠢的放着优渥的资源不去利用。
早上六点半,一宿没睡的她整理好心情,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早早地出门上了街市。她买了牛杂粉丝做早点来到了师傅家。
师傅是个卑懒货,不到八点是不会起的。只是她没料到家里的客人居然都这么早就醒了。当她用备用钥匙轻轻推开院子里的门,李泰民正坐在石桌边上,看着梁行诲在院中打拳,杨护工正拿着水壶在给花儿浇水。
听到院子门打开的声音,他们齐齐望向她。
“额,早上好!你们好早啊。”她拎着两个大大的保温壶,冲着里面的人扬声笑道。
“辛小姐早上好。”这话当然是杨护工杨大叔说的。
“早。”梁行诲师叔温和的回应。
“...”李泰民这货傲娇地点了点头。
靠,这小鸡肚肠的家伙!
“我买了牛杂粉丝,还有贴烧饼,咸的甜的都有,要现在吃么?”
“好啊,我都好多年没吃过一份地道的牛杂粉丝了,不知道这是不是老街徐记的那家?”梁行诲一听是牛杂,就连拳都不打了,摩拳擦掌的就差没流口水了。
“是徐记的,不过现在是小徐师傅掌勺了,味道不比他老爹差!”辛二速溜小跑进了厨房把牛杂粉丝一个个倒进大碗里。
紧跟其后边的梁行诲闻到这熟悉的牛杂味儿,巴咂着口水开始迫不及待地拿了瓷调羹吸溜了起来,又拿了一个咸的饼沾着汤水大快朵颐。
“杨叔,你也在这吃吧,他的我拿过去就是了。”叫住端了碗就要退出的护工,辛二端起一个大碗一张饼子,给拿到了还在院子里李泰民的面前。
“喏,你的份。”
李泰民看着白瓷碗盛着的晶莹剔透的粉条,淡褐色的牛杂汤,一点切碎成沫的牛杂,碗面上还浮着几段青绿的小葱,他没有动调羹而是轻声说道:
“小时候,我父亲亲自从王府井一家老字号买了牛杂粉丝回家,只因我一时的懒床下楼的时候已经没有我的份了。我站在楼梯台阶上,看着他们一家人吃的那么和乐,就觉得自己很多余。然后,我就很讨厌牛杂粉丝,从此更是没有再碰过。”
辛二站在一边挑眉,盯着他侧面看了半天,“我又做了你讨厌的啦?那我还是拿走吧,饼你还是可以吃的。”说着,正欲端走瓷碗,却又被他制止了。
“我母亲很喜欢吃这个,我在母亲的日记上看到过她说父亲带她去吃牛杂的场景,她觉得那天的牛杂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然后,他伸出修长的手,拿起调羹慢慢喝了起来,伴着贴饼,一口一口把牛杂粉丝全吃下了肚。
他说:“这是我吃过味道最美好的牛杂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