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水下四千七百米”
“压强”
“正常”
“温度”
“正常”
冯海努力保持着自己神情的严肃,他盯着这个已经看了四天的仪器,用全部精力展现着自己身为一个海军中尉的风采。
就一个仪器三个数据,每隔十分钟就自问自答玩一次,人生还能不能好了?!
小小的潜艇里有只有三十多立平米的活动空间,他们四个人已经在里面呆了四天。
是的,四个人,除了他们三个大老爷们还有一个肤白脸嫩水灵灵的妹子,挂着上将军衔的妹子。
在衔高一级大过天的军队规则中,与一个上将独处四天是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何况是这么一个来历奇怪的上将,她不行军礼、不穿军装,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也绝口不提自己的军衔。
在确认了他们三个会做饭之后,她拿出一个握力器让他们三个轮流去测试握力。
冯海很高兴自己是握力最强的那一个,可是这种隐约的激动心情还没持续几秒钟,就听见那个矮个子女孩儿说:
“我叫路俏。”
她把手里的金属握力器一把抓烂。
“未来几天我的力气最大,所以听我的。”
如果不是事先被上级通知了这人的衔接和任务的特殊性,他们都有拔枪的冲动了。
不止力量异于常人,就连想法都异于常人啊,跟着这样的上将真的靠谱么?
没人能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就只是接到了一个深海探查的任务和一个“一切听路上将指挥”的指令,就上了飞机到了外国。再马不停蹄地在一群金发友军的帮助下坐进了现在的这个民用深潜设备,被一艘潜艇拖着到达了这个海沟水下一千八百多米的位置后就被扔了下来,水下一千八百米也是军用潜艇的下潜极限了。
期间那个自称自己叫路俏的上将除了吃东西就是一直坐着。
第一天,冯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完全没有动力推进设备的民用深潜设备该怎么返航啊?
为了这个问题他研究了半天设备说明书,原来这个汤勺一样的设备细端有自产气体的喷气设备,能进行两次喷气上浮。
两次推进,算了,聊胜于无。
签了生死状的冯上尉已经有了慷慨赴死的觉悟。
第二天开始,冯海就只能盯着数据仪器自己孤零零地记录着下潜数据,他不能去问路俏任务目标,也不愿意多说话,只能通过这种记录派遣自己的寂寞和焦虑。
海沟也就是世界上最不可测的深渊,小小的深潜设备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地往下前进着,除了一条钢制抓手可以在漩涡来袭的时候把他们固定在岩壁上之外,它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深海中只有黑暗,影影绰绰的发光鱼类蹁跹而过,映在黝黑的石壁上像是冷眼围观这个外来者的鬼魅。
到了水下五千米的时候,冯海居然觉得头部剧痛,不只是他,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痛苦神情。
这种痛找不到任何的因由,似乎一瞬间就让人疼到说不出话来了,只有耳膜在鼓噪,似乎有奇怪的回响在人的颅腔内产生着共鸣。
睡眠中的路俏抬起头,她挑出来的三个助(chu)手(zi)已经口吐白沫地晕倒了在地上。
症状像是受到了高强度超低声波的攻击。
这招,不像是那些东西搞出来的啊,经验丰富的前任救世主抬手摸了一下下巴。
声波这个东西无迹可寻,路俏想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冯海的头上。
只要把自己同化成一个普通人,就能感觉到声波的存在了。
……
不知道自己晕厥了多久,冯海醒来之后深潜设备已经又下潜了一百多米,路上将没有再坐在她惯常坐着的位置上,她拿着本子一笔一划地记录下了仪器上的深度、压强和温度。
看见冯海醒来,她把本子递还给他,附赠一个微笑:“你继续,我去睡了。”
“啊?”冯海傻乎乎地看着这位上将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擦一下吧。”她说。
“啊……”冯海摸了一下嘴,带着酸味的白沫把他自己都恶心到了。
路俏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一次身体同化一次深海中的远距离投掷再加上体质变化后也收到了声波的攻击,三项叠加让她觉得有一点点的疲惫。
年轻的女人再次低垂了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海觉得她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冯海用力推醒了自己的两个同伴,三个人没什么人再敢说话,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三个人只占了一个角落。
到了水下七千米的时候,外表年轻的女上将才站起来给他们三个人安排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