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的出现为宁静的小院带来了不少的生气,至少在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耳畔便出现“噼里啪啦”的声响——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喜欢摔东西,不是摔碗碟杯盏,就是摔水桶木盆,当然最常摔的要属琅少的那些酒坛。
每当看见酒水洒了一地的时候,琅少就感觉身上好像有一把刀,正在残忍地割着他的肉。一次两次,忍忍也就算了,熟料这连翘是惯犯,偏偏说又说不得,语气稍稍重一些就会立刻浮出泪花,弄得琅少从一个开朗的小青年活脱脱郁闷成了一个忧郁的小老头儿,不,是忧郁的小老婆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月有余,太妃的第二个忌日便真的如期而至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除了荣王爷储沂轩过来以外,连带着把大铭公主一并带了过来。
风吹竹林,绿影攒动,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下,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月光之下,琅少斜倚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下,将一坛新开封的桃花酿递到了储沂轩的面前,“来,今个儿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储沂轩细细地打量着琅少,虽然对方已经换下那副女儿的装扮,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我倒是没事,你呢?”万一被人发现了破绽,只怕谢小桃师姐的这个身份就用不了了。
琅少洒脱地笑了起来,“怕什么?反正今夜,我又不打算回去了。”在他看来,他们兄弟俩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聚在一起,自然是要喝个痛快,又怎么可能再被其他的事情叨扰?“放心好了,小桃花那边不是已经派了阿夏和长东在暗中保护了嘛,相信就连蚊子都在打算吸她们的血之前好好掂量掂量。”
储沂轩接过酒坛,却是没有急着喝,“近来,还有人来偷袭吗?”他指的是偷袭谢小桃。
“没有了。”琅少如实回答。前年,储沂轩刚离开的那会儿,黑衣人袭击事件倒是发生的很频繁,但都被他完美的解决掉了。两三次过后,他们就都知道在谢小桃的身边多了一位会武功的叫做凤飞飞的师姐,又怎么还会来送死呢?“有我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绝色倾城的师姐在,谁还敢来伤害小桃花?”
储沂轩看向了琅少,漆黑的眸子明明还是刚刚一般平静,却是给人带来了几分异样之感。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琅少已然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连忙又加上了一句道:“当然,这其中也要有你一份功劳,要不是你在暗中运作,叫皇上把瑞王调离巴州,只怕我们这小日子也不可能如现在一般舒坦。”一次追杀或许真的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可两次三次以后呢?如果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出来,那他琅少这个名字可就白叫了。现在,他和储沂轩都已经明确的知道了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就是瑞王储沂烨,“只是没想到白白叫他捡了那么一个大便宜。”
一年以前,瑞王储沂烨奉皇上之名,从巴州调任垄蜀,为百姓谋福祉。三月前,四千百姓联名上书歌颂瑞王贤德,圣心大悦,赏金万两,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加官进爵,但谁都清楚这位一直碌碌无为的瑞王爷即将要飞黄腾达了。而储沂烨本人呢,更是懂得该如何抓住机会,把御赐的万两黄金全都用在了地方的建设上,修庙宇,建学堂,慷慨之举更是叫皇上对其刮目相看。一时之间,竟也是成为了上京城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之一,广为热议。
“他都已经臭了这么久,就算是咸鱼也该翻身了。”对此,储沂轩则是显得不以为意,他一向都不太热衷朝廷的事。
“翻身?总觉得他那种人就只配烂在臭水沟里!”琅少恨恨地说,转念之间,心头又有一丝异样闪过,他故意装作察觉不出的继续说,“阿轩,你就不怕他对小桃花不利吗?”
“怕,所以才会叫你留在她身边的。”储沂轩如实回答。尽管瑞王爷储沂烨被皇上调到了垄蜀,但不代表对方就会守着那一方寸天地兢兢业业。至少,据暗卫打探来的消息就表明那位瑞王爷总会偷偷摸摸潜回到戚川一带来,不知道又打算搞些什么小动作。
他惶恐储沂烨对谢小桃还不死心,便一直把琅少留在这里,迟迟没有叫其回去。当然,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就算真的找人强行把琅少拽走,恐怕对方也不会走的。
不知为何,储沂轩总是感觉自从琅少和谢小桃接触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话也随之多了起来。他时常感慨,幸亏琅少假扮他在前,遇见谢小桃在后,否则就算真的有面具掩饰,恐怕如今的琅少也不能再扮演好他这个深沉王爷的角色了。
“看样子,你是放心我在小桃花的身边呆着了?”琅少明知故问着,见着储沂轩没有做声,就权当对方是默认了,然后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派一个连翘过来?”若是个懂事的也就罢了,偏偏派来一个只会摔锅摔盆的笨丫头,白白糟蹋了他的那些好酒。这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受吗?
储沂轩冷肃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连翘?”他什么时候派连翘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