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小桃陷入沉思的样子,琅少也是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看来,我要去找阿轩好好谈谈了。
他要告诉储沂轩,不管是出于什么的考虑,都要相信谢小桃不是一个肆意妄为的女孩子,她做的每一步决定都有自己的考虑。
……
县衙后宅。
在下人的搀扶下,褪去了官服的县老爷头缠素布,一步三晃地踉踉跄跄走到了餐桌边上。
县衙夫人连忙把碗筷递了过去,“老爷……”看着自己的夫君虚弱的模样,她的心便是被紧紧揪了起来。可以想见,县老爷这病不是装的,也唯有她这个做夫人的才清楚,自己的夫君是因为什么才生了如此严重的病——这全都要拜采莲与陈家的仇怨所赐!
原本,县老爷是抱着讨好储沂轩的念头,才被迫“重罚”了陈家少爷陈玉寒的,以为可以借此抱上荣王爷的大腿,哪曾想一连半个月过去了,那位面冷心更冷的王爷都没有再踏进他这个小小的府衙半步,甚至连他的登门拜访都被以公事繁忙为由拒之门外,而陈家人那边自然也是记恨上了他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想到自己居然会做出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县老爷便是被活活气病了。然而,厄运似乎并不同情他这个极为可怜的县老爷,在陈玉寒与马六被打入大牢的第二天,马六就服毒身亡了。
为了不加深自己与陈家人的嫌隙,县老爷便是把此事压了下来,只待五日刑满,便是将陈玉寒放了出来。怎料,在人放出来的下午,有人就在郊外发现了马六的尸体,流言也就那么弥漫起来了,说他这个县老爷为人不端,草菅人命,还说他故意偏袒陈家人,故意轻判了陈玉寒。
流言一出,真是叫他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滋味。百姓这边的名声已经臭了,而陈家人那边则认为是他故意安排了马六这一档子事的。他比窦娥还冤枉,天知道他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深埋,深埋!
县老爷病怏怏地哼了几声,“采莲那个贱人找到了吗?”采莲是陈家人指名道姓要找的,为了能尽快修复彼此之间的关系,县老爷自然是责无旁贷。
一旁的师爷有些为难地说:“人是找到了,但我们抓不了。”
“为何抓不了?”县老爷的声音依旧颤抖道。
“因为在案件结束以后,她就被那三个女子带到了落霞山上。”师爷如实回答道。
县老爷黯淡的眸子里浮出了几分薄怒,“不过是三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而已,难道官差抓人,她们还想阻挠不成?”要知道他是官,而她们是民,“上一次,她们大闹公堂,本县已经没有与她们追究了,难道她们还想阻挠本县抓人不成?”
“老爷,抓人也需要一个正经理由啊,她们一个个的,都伶牙俐齿,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叫咱们怎么下手啊?”师爷叫苦不迭,那日谢小桃与琅少相互配合着在公堂上闹事的样子还犹在眼前,他可不想再来上一回。
“怎么就下不了手?你就带人强行去抓,本县就不信了,她们还能斗得过县衙衙役!”县老爷发了狠,势要把采莲抓回来给陈家人一个交代,“对了,查出来那三人是什么人了吗?”
师爷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已经查出来了,她们是从上京城派来给苏太妃守孝的女子,那个自称是苏云锦的女子,正是侍郎府的四小姐。”
“就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庶出小姐?”县老爷不屑地问,这些年来,他可是没听说过侍郎府可派谁过来对那位四小姐嘘寒问暖,“一个小小的庶女而已,你们到底怕什么?现在她是在本县的地界上,就算本县想要她的命,别人也是干预不来的!”
师爷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可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就不简单了,其中有个叫秦楚衣的女子,据说是太妃生前给荣王爷挑选的王妃……”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不敢去看县老爷的脸,“而且,派去监视的人也说前几日,王爷上山看望过她们……”
“啊?”县老爷立刻垮下了脸,整个人也是没有预料地滑到了地上。难怪他一直觉得储沂轩是有意偏袒她们,原来……原来是因为里面有一个秦楚衣啊!
完了,他这一次算是把人都得罪全了!此时此刻,县老爷的眼前已经看不见一丁点儿的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