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谢小桃并不敢确定自己诊断是不是正确的。她松开了正在把脉的手,转过身子向那个还在抹眼泪的男人询问道:“你哥哥除了觉得浑身发冷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其他的症状?”那个满脸忧愁的男人认真地思考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是开口问道,“总往茅厕跑,算不算?”
谢小桃犹豫了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哥哥被人从牢房里放出来以后,就一直闹肚子不舒服,说是在牢房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跑了几次茅厕以后,就开始闹着浑身发冷了。”那个男人如实回答道。他抬起头看着谢小桃,看见的却是一张写满了沉重的小脸,心头便是不自觉地聚集起好一片乌云,“苏医女,我哥哥的病情真的很严重吗?”
谢小桃并没有开口回答,没有人清楚,此时此刻,她的心情要比外表看上去不知要沉重多少倍。从那人的脉象以及他弟弟的描述上来看,如果她没有判断错误,这应该是霍乱!
霍乱,也就是能够引发瘟疫的罪魁祸首之一,倘若处理不当,将会葬送掉整个戚川县百姓的性命!
见着谢小桃迟迟都没有开口回答,那个男人更觉得紧张无比,他紧紧抓住了谢小桃衣裙的下摆,“苏医女,我可就这么一个哥哥,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这些年来,是他把我含辛茹苦养大的,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掉啊。”
听着那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的言语,琅少为那人的真心所感动,从心眼里是希望能帮到他们。这样想着,他便是将视线移到了谢小桃那边,发现那个一向沉静如水的女孩儿脸上竟然挂着无比凝重的神情,这样的神情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
小桃花,莫非是那人真的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吗?琅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谢小桃,可惜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见。问着,他又将谢小桃瞧了个仔细,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中毒时的情形。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小桃花会不会也是同样的严肃?
“苏医女……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吧……我给您磕头了……”说完这一番话后,那个男人真的对着谢小桃磕起了脑袋,“砰砰砰”的一下接着一下,很快额头上便是多出了一个血红的印子。
“唉……”在这样的声音中,谢小桃终于是回过了神儿,赶忙阻拦对方在继续这种疯狂的行为,“别磕头了,这样的大礼我受不住。”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女而已,又有何德何能承受得了对方这样接二连三的叩头呢?
“求您救救我哥哥吧!”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仿佛不听见对方答应,就会这样一直磕下去,哪怕是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
无奈之下,谢小桃只好妥协了,忙不迭地开口劝说道:“你快别磕了,我没有说不救啊。”既然人家都已经亲自登门求医了,她又如何还能继续袖手旁观呢?她是一个医者,没有理由拒绝任何一个想要寻求治疗的人,哪怕对方已经是身染恶疾、病入膏肓。
这话果真奏效,听见谢小桃这样说了,那个男人终于是停下了动作,不再去做那无谓的磕头了。
“放心好了,这人救是一定要救的,只是你哥哥的情况要比我所遇见的那些患了寻常小病的人要严重许多,医治起来会比较麻烦,而且我也不能保证能完完全全救好他……”谢小桃以极为缓慢的语速说着,努力回避着“霍乱”“瘟疫”这两个只是听听就能叫人不寒而栗的可怕字眼,同时又将事情最坏的结果说了出来。
这样的话却是叫那个男人有些听不懂了,有些不太明白谢小桃到底是想救还是不想救,“苏医女……”
“你哥哥的病需要静养,也不适合经常挪动。这样好了,你先从这里等一等,等我去安排安排,看看能不能给你哥哥安排一处偏僻幽静的地方,顺便再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谢小桃认真地说着,言辞里完全寻不见一丁点儿戏谑的味道。
“好,那就有劳苏医女了!”那个男人像是寻到了救星一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谢小桃的身上,然后便如谢小桃所交代的一般,将他哥哥推到了不妨碍往来人出入医馆的角落,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而秦楚衣他们在看见那个男人已将车子推开,便是随着谢小桃一起按着原路折了回去。
一路上,谢小桃的白净的小脸上仍是挂着那副凝重的神情,每走一步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每走一步都在考虑该如何安置那人才更为妥当。
“小桃花,那人到底生了什么病?你怎么一直都愁眉不展的啊?”这个时候,琅少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说实话,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恶疾会叫谢小桃这样的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