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桃将那碟药渣子又往陈玉珍面前凑了凑,“是一只虫子身体的一小节而已。”
“虫子?!”刹那间,陈玉珍的脑海里便是浮现出那些令人极度恶心的小虫子来,可还是强行忍耐道,“什么虫子?”
“看来母亲是真的忘记了。记得我刚从建福庵被接回来的时候,母亲送过来一床锦被,被子躺的很舒服,却有一次被我不小心弄上了一些水渍,只好偷偷将它拆了,不想竟然在棉花中发现了一些肉肉的小虫子。”
“小虫子……你……”陈玉珍惊讶得张了张嘴,但随着谢小桃的描述,她也是已经想起了什么。难怪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谢小桃能那么快就恢复过来,原来是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可既然发现了,为什么又一直憋到现在才肯说?
“那些小虫子实在是太过特别了,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一些灵虫,就把它封在酒坛子里养了起来。后来在机缘巧合下,才知道原来它们叫婪,贪婪的婪。”说到这里,谢小桃还不忘看了陈玉珍一眼,然后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母亲可知道什么是婪吗?”
陈玉珍当然知道,可她还不至于傻到不打自招。
似乎早就料想到陈玉珍不肯说了,谢小桃也没有再行逼问,“书上说,婪专门靠吸食血液为生,一旦吸了血,就能变得比之前要大上很多倍。若是长时间没有吸取到血液便会陷入休眠当中。母亲,这听上去是不是很可怕?”
“的确是很可怕。”陈玉珍勉强附和道。
“在知道这些以后,锦儿就觉得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把这些小虫子挖出来,不想最近听习秋说,需要用到我的血。我想几年前的血液应该比现在的更为干净吧?”说完,谢小桃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母亲,最近这些日子,你可是一直都在喝用这些小虫子的尸体熬制出来的药呢,可是你的身子不但没有好转,相反还比之前变得更加厉害了,足可见是习秋欺骗了你。母亲,说句不该说的话,说不定就是习秋故意在整你呢,也说不定她是看中了咱们侍郎府的家产,打算将你害死!你的身边留了这么一位吃里扒外的家伙,也真是个问题。”
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说辞落在陈玉珍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这些虫子你一直都留着?”未等谢小桃回答,她又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什么?锦儿不明白你所指的是哪一件。”谢小桃假装没有听懂。
“哪一件?你都知道了什么?”陈玉珍忍不住咳了起来。
“知道了什么啊,其实也没有知道什么。就是知道了母亲把婪藏在了送给我的被子里面,就是知道了母亲在放这些婪的时候并没有打算真的要了我的性命,只是想以此来控制我罢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女儿。你们之所以把我从建福庵接回来,完全是一个局而已!”事到如今,谢小桃也不愿意再藏着掖着了。那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也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听完这些话以后,陈玉珍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样的打击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叫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陈玉珍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叫你一声母亲?”谢小桃冷冷哼了一声,“当初是你们把我接回来的,害我离开了自小生活的建福庵,害我就是想回去都回不了了!但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离开吧?何况,就是我说走,你们真的会放我离开吗?你们根本就不会,甚至很有可能在我说出来以后,就打算杀人灭口了!我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说,忍这么多年又能如何?更何况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侍郎府里站稳脚跟,不是吗?”
“站稳脚跟?你到底想干什么?”陈玉珍无法想通谢小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亲眼看着你们得到应有的报应!”说这话的时候,谢小桃终于体会到了一丝复仇所带来的快感了,哪怕她现在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而已。“这些年来,我等的好辛苦,同时也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了,可是没想到老天爷待我不薄,终于叫我看见了这一幕。”说着说着,她将脸向着陈玉珍贴了贴,“怎么样,看着自己的子女一个个离你而去的滋味如何啊?”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陈玉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和母亲一样,我也只是整个事件的见证者而已。”谢小桃把自己从中摘了出去。
“不,肯定是你在暗中做的手……”话才说到了一半,陈玉珍就觉得喉咙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烧得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别挣扎了,我在你的汤药中多加了几味药,恐怕你这辈子都很难再发出声音了。”对于自己所下的药,谢小桃还是很有把握的。如今她的仇还没有报,又是如何能够叫一个陈玉珍毁了一切呢?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毒哑她,“母亲,要不要我再喂你喝点药啊?这里面可是真的有我的血。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想到那些血是从丑陋的虫子尸体里提取出来的,陈玉珍就觉得恶心无比,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胃中好像升腾起层层巨浪,搅得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谢小桃没有理睬她,“母亲,你也是累了吧,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待明日我再来看望你。”
谢小桃以为还会能来再奚落奚落陈玉珍,不曾想在她离开以后,陈玉珍就因为受不了刺激,吐了血,当晚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