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是眉姨娘,正在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谢雨烟进行问话。问的时候,眼神还不住地看着自己女儿手中拿着的锦盒。
谢雨烟更加用力地握紧手中的锦盒,只把头垂得低低的,好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没办法,从小到大,她都在一直受着别人的冷眼和奚落中度过每一天的,加上明明是谢谦所生的女儿,却又得不到小姐的身份,便导致了那孤僻、自卑的性格。哪怕是在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时,也是没有办法与之沟通。
“问你话呢,你这孩子怎么连个屁都不放呢!”眉姨娘是个性子急的,最是不喜欢谢雨烟这样的沉闷,即便那位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
察觉到眉姨娘是生气了,谢雨烟更是不敢言语了,除了一个劲儿的摇头外,连一个多余的声音都不敢有。
见着实在是无法沟通,眉姨娘只好从谢雨烟的手中一把将那只锦盒夺了过来,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那么擅作主张的将它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物件——是一条绣着什么图案的锦帕。
这下,谢雨烟真的是着急了,“娘亲,这个是我给三小姐的贺礼……把它……把它还给我……”要知道,那可是她足足花了好几个日夜才绣出来的东西,虽然比不上那些绣花大家的手艺,却是饱含了浓浓的心意与祝福。没有人清楚,在绣的时候,她有多么的认真,更没有人清楚,在绣的时候,她到底被扎了多少下。
直到绣完,她还不忘小心翼翼洗干净,晾干,装入锦盒,就怕一个不小心会沾染上脏东西。
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就这样被人夺了过去,甚至还是那样的不在意,谢雨烟就是再过沉闷,也是无法这样的事情的。她急了,伸手去抢,却是完全抢不过眉姨娘。
眉姨娘打量着手中的锦帕,只看了一两眼,眼神中便是多了几分不屑的光芒。她轻轻嗤了一声,举着锦帕,在谢雨烟的面前晃了晃,“就这破玩意,你也想送?省省吧,也就只有你一个人拿这个破烂东西当宝贝。咱们府上的三小姐是什么人?是皇上亲自特典的可以随意进出太医院的人,而且之前一直都是在侍郎府里生活着的。如今又得到了老妇人的欢心,要什么没有?就你这条破锦帕,只怕她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听到这里,谢小桃总算明白了,为何谢老夫人会如此厌恶这个眉姨娘了,原来并不是因为她是由丫鬟抬成姨娘的,而是因为这性子实在是太过讨厌了。谢雨烟就是再怎么样的不济,也终归是她的女儿,难道做亲娘的,就不可以给女儿一些自信吗?非要向其他人一样,把谢雨烟往脚底下踩!
光说还不解气,眉姨娘又是对着谢雨烟动起了手。她抬起了手,以一只手指猛地戳起了对方的太阳穴,用一种数落下人的口吻,教训道:“你这死丫头,平时都跟你说了,叫你多长点心,用点脑子,别总是自以为是,你偏偏不听。就算是真的想要送礼,总该挑些名贵的吧?”
在眉姨娘看来,如果谢雨烟能多一些聪明劲儿,说不定早就能叫谢谦改变主意,给予小姐身份了,就算不恢复,至少也能学着讨别人欢心吧?
可这个谢雨烟除了闷声不说话之外,别的什么都学不会了。说实话,就连她这个做娘亲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会些什么。
“脑子笨点,咱们不怕,至少应该跟人家多学学,对吧?就算你脸皮薄,不敢去,那至少应该多读一些书吧?你自己算算,这些年来,究竟都读过些什么?又都记住了多少?就算不喜欢读书,那琴棋书画可都会了?但凡你学会一样,你都不会落到如此田地!”眉姨娘继续咒骂道,仿佛不把谢雨烟说得一无是处,就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似的。
说到读书,永远是眉姨娘心头的痛,她所生的这一双儿女,就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女儿谢雨烟姑且就不说了,就说说那个儿子谢玉斌,虽然比起谢雨烟来说要开朗许多,可也是个一沾书就犯瞌睡的主儿,但若是舞刀弄枪的,就立刻能来了精神。
如果谢家是武学世家,眉姨娘自然是喜欢儿子这样做了,可惜谢谦终归是文人出身,最喜欢的还是那些读书多的。
想着想着,眉姨娘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一时气愤,将手中的锦帕丢到了谢雨烟的脸上,“收起你这个破东西,千万别拿去给三小姐,否则只会遭来更重的羞辱!”说完,便是一甩衣袖,向着远处走了起来,走的时候,还不忘在那一方已经落在地上的锦帕上狠狠踩上一脚,如同在践踏着谢雨烟的尊严一样。
谢雨烟敢怒不敢言,直到眉姨娘离开,适才蹲下身子,打算捡起那个已经变脏了的锦帕。可手还没有伸出去,眼泪便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辛辛苦苦熬了好几个通宵才赶出来这么一件令自己满意的物件,却在一瞬之间就被贬低得一文不值,又在一瞬间被毁得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换做是谁,谁又能不伤心、不难过呢?
看着谢雨烟那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压抑地哭泣着的身影,谢小桃的心头闪过了一丝不忍,原本像刚刚那种时候,她应该为谢雨烟挺身而出的,可惜,她只是初来乍到,还不想在尚书里就早早树敌,更何况就算眉姨娘的话是如何的过分,说得终归还是她自己的女儿。这个世上,亲生母亲教训自己的女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