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雅东一路沉默无话,看着前前后后熙攘的人群,恍惚间有些好笑,争什么?抢什么?离开一座岛,登上另一座岛,值得如此开心吗?
少数人的思绪毕竟压不住多数人的喧嚣,曾雅东紧紧攥着小麦的手,生怕人流冲散彼此。此去长路迢迢,终点是否尽如人意还未可知,不求所有人都能静心等待,至少别把自己仅剩的依靠带走。
曾雅东心里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走的不快也不慢,拉着小麦丫头,在许多人异样的眼神中拐进了‘高层’所在的那一层。船舱里一切如旧,离开了几日,方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土,摊开被褥,隐隐有几分潮湿气。
“东东姐,我都快忘了行尸长什么样儿了。”小麦嘻嘻哈哈笑着爬上床铺,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像米虫一样蠕动了一阵,露出脑袋嘿嘿乐道:“要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呢。”
“那是,过不了几个月你就变成小胖妞了。”曾雅东莞尔轻笑,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儿,撑着床边栏杆一跃跳上床铺,轻声道:“睡吧,这几天你睡得一直不安稳。”
“还说我呢,你都几天没睡了?”小麦裹着身子褪下衣衫,眨巴着眼睛问:“东东姐,你说瑶瑶姐她们现在在哪?”
“在首都,别担心。”曾雅东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话,掀开被子抖了抖,仰靠在枕头上发起了呆,嘀咕道:“别担心,她们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你那天去找那些人商量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去接大家?”小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大眼睛里满满的期待。
“快了,咱们先上岛准备好。”曾雅东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心底叹息不已……商量?唉。
“那就好,希望可以给咱们一座大房子,大家都能住在一起。”小丫头长舒一口气,眼皮轻轻阖上,呢喃着心中的祈愿。
“会的…”曾雅东低低应了一声,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汽笛声愈发急促,盖过了两人的话音,二女不再言语,各自躺着,或安睡,或发呆,巨型油轮吹响最后的号角,船身隐隐有震感,启航在即。舷窗外的景色在晃动,蓝的海、绿的树,随着船身的震荡在缓慢后退,几艘船满血复活,四下再无威胁,总算可以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了。曾雅东探手拉上窗帘,米黄色窗帘遮蔽日光,舱室内光线骤黯,没由来的平添些许睡意。
曾雅东摘掉眼镜,看着渐渐熟睡的小麦,心里蓦然安宁了许多。
“等你醒来,就是新家了。”
安宁总是伴着喧闹,舱室内静谧了没几分钟,舱门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曾雅东条件反射般的起身探手,手伸到半空中才想起早已没有苗刀傍身,自嘲的笑了笑,踮脚跳下床铺,蹑手蹑脚靠近门前,轻声打开了舱门。
果不其然,脚步声停在了门前,人影一晃,先前那个同住几天的兵哥哥站定在门口,看到门缝中露出侧脸的曾雅东,也是愣了一下。
“怎么了?”曾雅东压低声音,指了指身后熟睡的小麦,低声道:“有事?”
兵哥哥瞅了眼床铺上呼吸均匀的小丫头,赶忙转身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降低音量,小声对曾雅东道:“没什么,来看看你们…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嗯?”曾雅东疑惑道:“什么意思?”
“没啥没啥。”兵哥哥讪讪一笑,扭头瞅了瞅,凑近门缝低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像有人偷偷上过船,上边让我们问问,没事就好。”
或许是经历的变故太多,曾雅东的神经本能的紧绷了起来,正色道:“咱这关系不带打马虎眼的,真没事?”
“没事…”兵哥哥顿了顿,有些犹豫的摸了摸胡茬,小声道:“可能是有人闲的蛋疼,上来转了一圈,别担心。”末了见曾雅东依然一副犹疑的表情,兵哥又补充道:“我和几个兄弟负责这层安保,你和小丫头安心睡觉,不用操心。”
“嗯,行。”曾雅东没有再多问,关门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忽然伸出手攥住了兵哥腿侧的军刺,不待兵哥出声便拔了出去,出声道:“嘘,够朋友就别吱声,我留着防身,还有个小丫头呢。”
兵哥哥看了眼她手里的军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笑道:“就怕你多想,我还特意亲自来的…算了算了,你留着玩儿吧,有事儿喊我。”
“谢了,够意思。”曾雅东狡黠的眨了眨眼,问道:“大概多久?”
“凌晨吧,坏了好多设备,人工不如机器。”兵哥哥苦笑着摇了摇头,嘀咕道:“邵连在的时候你们就没这么多问题。”
“也有,只不过不是我问。”曾雅东笑了笑,冲他挥挥手,关上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