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汪新宜在科研办外的走廊上碰见肖少华,两人都是来送材料的。出门后,汪新宜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肖少华,“走,上我那,请你喝一杯。”
是不由分说的语气。
肖少华眼见却之不恭,只好跟着去了,
副研究员们都有自己的办公室,汪新宜也不例外。她拉开办公桌旁立柜的一节抽屉,翻出一盒茶叶。给肖少华泡了杯大红袍,“工作固然要努力,身体也要注意,瞧瞧你这黑眼圈,都几天没睡了?”
茶叶在沸水中起伏,白气袅袅而上。
肖少华捧着陶瓷杯的隔热套,不说话只是笑。
汪新宜见劝不动他也不勉强,她摇头一边收拾桌上的资料文件一边道,“都是助理研究员,怎么差别这么大?我手底下那两个要能跟你匀一匀就好了……”
她说着,有个小姑娘敲门进来,抱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汪姐,有人送花。”
汪新宜先谢过,等那姑娘走了,冷笑着,“真不嫌烦。”三两步走去打开窗户一把将花扔了下去,正好砸中那名下面等待的男哨兵。
这粗暴的做法看得肖少华一惊。
汪新宜拍拍手,将窗户合上,也没去管对方的反应。转身走回对肖少华道: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一个强大的能带着他走的向导,找到那个向导后,他就会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过几年估计连我姓什么都不会记得。”
肖少华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位哨兵先是装模做样的抱头惨呼,见汪新宜不为所动后,垂头丧气地离开。
整个过程耗时五分钟。
“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救生圈,可我不是救生圈啊!”汪新宜背对着窗户,说着说着开始有些激动,她看着肖少华,眼中点点晶莹如若溢出,“……他总有一天要上岸的,要是上岸了和救生圈从此一起生活这是笑话!他只会将救生圈扔回海里,因为他不再需要它了!而那个破破烂烂的救生圈,到时候就会随着他的痛苦回忆,一起沉入海底。”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
“还不如珍重当初那份美好的回忆,怀着对彼此的祝福继续生活。”
肖少华点点头:“相儒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对,就是这个意思。”汪新宜笑,语气豁然开朗,“再说了,失个恋就要死要活,这都多少岁了,人生这么长,谁没失过恋?”她退后一步,也给自己倒杯茶。因为有些烫,就放手边凉一凉。“何况老娘没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事业情呢,哪个不比成日纠缠不清的儿女情长强?”
肖少华也笑:“你说的对。”
汪新宜端起茶杯,吹散那白气,弯起嘴角:
“……我们要是能在学术上做出个成就,回首百年,这些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话虽如此,肖少华这段日子却是实实在在体验了一回,何谓分手容易,要戒掉一个人却难。
租房是单居室,估计看房的时候脑抽了,挑的这间跟原先的格局差不多。这样一回家,他总有种错觉,自己还没有所谓的觉醒失败,赵明轩也依旧是三级的哨兵,屋里哪处有个动静,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哨兵对着他笑:“吵到你了?”或者:“我回来了!”
因此这家是不能待了。
肖少华镇日地蹲在实验室,沉浸在研究工作里,好在他从来不缺这个。实在撑不住了,往休息室沙发上一倒就能晕过去,比什么安眠药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