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咄咄逼人,忏悔也毫不逊色。他沉着应战,脚下进三退二,手下颇有真章,丝毫没有被银光打乱节奏,时不时还要抢攻两招。
最有威胁力的一次,他几乎把银光逼到挑战台边,银光被迫矮身一错,从忏悔的胯旁穿过,却不料忏悔一招漂亮的分腿摆尾扫到他的大腿之上,弄得他颇为狼狈地打了个滚。
不过,当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身姿仪态又恢复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状态。
“没想到在第一层就能碰到你这样的对手,不愧是你们森海帝都第一大斗兽场。看来我也要认真一点才行。”银光说着,撩开长袍,伸手从左右小腿上各取下一条巴掌大的银色金属片。
他将之往地上一扔,厚实的挑战台发出清脆而沉重的撞击声,震得全场哗然——他竟然是在负重的状态下表现出如此超群的身手。而且,听他的口气,这还不是他全部的实力。或许在那袭银色的长袍之下,还有更多的负重金属片。
他还是人吗?
再次发动攻击,银光的身手快了起码三成。两人一接触,忏悔就像遇到了磁铁一样,被牢牢地吸在战局之中,没有任何脱身的机会。
这一次,多数观战者开始为忏悔加油鼓劲。倒不是因为忏悔更占优势,而是因为刚才银光说了“你们森海帝都”六个字。既然这场角斗的双方有国别之分。森海人自然还是愿意看到森海人取胜的。
米粒看得眼花缭乱,眼睛怎么都不够用,只觉得两个人忽而蹿到这头。忽然腾跃到那头,手上腿上无数的重影,说一句打得花团锦簇、虎虎生风实在贴切。她甚至看不出两人谁优谁劣。
然而忏悔却觉得自己的每一拳每一腿都要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才能赶得及挡住银光的攻击。表面看,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但是忏悔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
银光的攻势实在是太凌厉了。他的格斗招式带有明显的军队风格,毫无花哨。直取要害,而他的每一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力度、角度都恰到好处,这绝对是积年之功。这样的人只可能是自小由贵族家族或者皇室培养的。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来自哪里?
一失神,银光的攻击倏地突破了忏悔的防线,忏悔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凭本能偏了偏脖子。亏得这么一偏,银光的手刀才没有击中他的颈部大动脉,而是一下子劈在了锁骨上。
忏悔虽然逃的一命,却免不了锁骨碎裂,吃痛之下,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跌到了挑战台外边儿。
至此,忏悔支持超过二十个回合,结果败!
全场鸦雀无声,足足三秒之后。主持人才用激动的颤音宣布结果,并且极尽所能地渲染气氛:“太精彩了,忏悔和银光不愧是超强斗兽。他们之间的碰撞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二十个回合,终于有人在擂主银光的手下坚持了超过二十个回合!而这还是谜之三人组中出场的第一人。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两位拥有更强实力的斗兽会给擂主银光造成怎样的威胁。诸位,让灵魂颤抖吧!”
在随后响起的雷鸣般的喧闹和起哄声中,忏悔脸色苍白地站起来,他的右胳膊垂在身侧不能动弹。碎裂的锁骨深深地刺激着痛觉神经,但他并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而是很平静地行了一个贵族礼仪。
银光同样用贵族礼仪答礼。双方用无声的行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时表明了自己对对手的尊重。
达脸色大变:“那忏悔……不,你们居然是贵族?”
斗兽场的斗兽基本都是奴隶,但有时也有例外。总有对自己身手颇富信心或者充满好奇到此一游的贵族掩饰身份,到斗兽场来参与角斗。他们当然不是全无危险,不过通常会有护卫守在高台上,一旦遇到危险就会出手相救或者射杀他们的对手。
如果奴隶斗兽在角斗中幸运或者不幸地让他们的贵族对手受了伤,那么等到对方身份揭晓以后,他们必须拿命来赔。
这种时候,作为这些贵族大爷对手的斗兽就只能自认倒霉。所以,作为奴隶斗兽的达对这些无事生非的贵族抱有强烈的反感。
米粒倒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不过她不擅撒谎,很坦诚地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是贵族。”
达眼神犀利:“可是那忏悔明明是听你的吩咐行事。”
米粒叹口气:“说来话长。可是事实上我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还他妈的是终生的,说出来我都觉得憋闷。”
达似信非信,目光炯炯地问:“那个百千是什么身份?”
“他是个女人,以前还是个伎人。”
达的脸上分明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