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看着不远,转转折折,却要绕半天,卫成又是头一次进山,怕走错路,那样就更不好找到红松寨了,所以尽管心里着急,走得还是很仔细。
还好,吴爷爷告诉的很详细,顺着那些标志性的东西,卫成终于找上了红松岭,前方一个山寨,看来就是红松寨了。
终于找到了!
卫成骑在马上,催马向前,红马刚跑了几步,突然,平地起来一道绊马索,将卫成和红马掀翻在地,好在卫成本不想惊动山寨中的人,没有让马快跑,所以,马的惯性没有那么大,卫成趁着马卧倒的瞬间,将脚从马镫中抽离,落地时滚了两滚,躲过袭来的两个长刀。
“哪个绺子上的,敢来我红松寨踩点?”其中一个人见偷袭不成,接着又来了一刀,边砍边问。
卫成自小习拳脚,身子灵便,见长刀砍了过来,错身一躲,伸手“砰”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一使劲,楞将他手里的刀夺了过来,接着回身一脚,将另外一个在背后想袭击的人踢飞。
两人见卫成功夫厉害,不敢恋战,撒腿奔进树林,左钻又绕,回山寨报信去了。
也是卫成幸运,东山里的绺子,官府曾经围剿过几次,都没有什么成效,胡子们往山里一钻,不熟悉情况的差役,找都找不着。
后来历任当官的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默认他们的存在。官府都不管,更加没人敢惹这些胡子,所以他们很是逍遥自在,也放松了警惕。
红松寨也是这样,一个是红松寨难寻,二是建寨至今,还没有谁敢闯进来。所以寨中只在外面设了两道绊马索,平时由喽啰轮流看守。
胡子中很多人,以前只是平民百姓,因为活不下去,发了狠劲才做的胡子,真要论起技艺来,还真没啥过人之处,跟卫成没法比,今天他碰到的这两个就是这样,一看卫成武艺高强,就认怂,跑了。
如此一来,怕要惊动山寨里的胡子了。偷偷救出哥哥的打算落了空,虽然心里懊恼,卫成努力让自己冷静,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没有经验,第一次跟人斗智斗勇,对象还是胡子,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不等卫成考虑好,寨子里哗啦啦出来一队人马,当先一匹黑马,马上之人个头不高,紫黑脸膛,手中拿着一柄长刀,抬起刀来冲卫成指了指,“哪里来的,敢闯我红松寨?不想活了是不?”
卫成骑在马上,抱拳施礼,“在下卫成卫长山,前天我家兄长被你们虏至寨中,不知道性命如何?”
那个头领一听,哈哈大笑:“小伙子儿,胆子挺肥呀,一个人敢闯野马山。想救你哥哥啊,拿钱来。”
卫成:“钱我家已经准备好,明天就会送来,不知可否让我瞧哥哥一眼?”
头领:“还真是你哥的底柱子(黑话,亲近的人)。碰碰码(见见面)也行,拿钱,一百两银子瞧一次。”好嘛,钻钱眼里了。
卫成出来的匆忙,哪里会带那么多银钱。头领见卫成默然不语,哈哈大笑,“没钱?没钱甭想见。”
旁边别的胡子跟着凑热闹,“对,甭想见,听我们四当家说的没?真以为红松寨是给你们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见就见?”
卫成强忍心中怒气:“我们和你红松寨没有仇怨,为什么要绑我哥哥?”
头领瞅着卫成,回头看看自家兄弟,“他问咱们为啥,真是个老空(外行人),咱们胡子追秧子(绑票),还有为啥?哈哈哈哈。”其他人都跟着发出讥讽的怪笑。
四当家笑完,用刀点指卫成,“小子儿,咱们叶子(信)里已经说清楚了,想要你哥性命,趁早拿钱来赎,若敢晚一步,剁掉他的鸡爪子(手)、踏木子(脚)。”说完,不屑地看了一眼卫成,提着马缰绳,拨转马头,要回山寨,这么个小屁孩,他还没放在眼里。
卫成一时火起,从背后摘下弓,搭上箭,弓开满月,喊了声“四当家的。”在那个头领回头的一瞬间,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就见四当家头顶的帽子,随着箭“啪”一下,钉在寨子大门旁的门桩上。
“嘶!”四当家的只觉得头顶一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脑袋,其他胡子也都看直了眼,好准的箭法!
“你们听着,”卫成放好弓箭,拿着长枪,点指胡子,“若敢伤我哥哥一根毫毛,我,卫长山,必踏平野马山红松岭。”
四头领眨了眨眼,从后怕中回过神来,许被卫成身上气势折服,许为刚才他没伤自家性命心存好感,冲卫成抱了抱拳,“你家原与我红松寨无仇,只因曾与寨中一个兄弟有旧怨,才将他绑了来,你放心,若能准时把钱送到,一定会将你哥哥平安送回。”终于不说黑话了,这些卫成都听得懂。
四当家说完,率领人马哗啦啦进了山寨,一边往前走,一边忍不住听后边动静,深怕卫成再给他来一箭。
“四当家的,咱们就这么算了?真把那个秧子(人质)原样送回去啊?”其中一个喽啰,边走边问四头领,他的一条腿有些瘸,但是走起路来飞快。
“不送回去你还想撕票?奶奶个球的,为了你胡老二这点破事,害得爷爷差点伤了性命,还不快给我滚。”说着拿鞭子很抽了胡老二一下。
“哎,哎,四当家的,我这不没想到那小子箭法这么好嘛。”胡老二不敢惹当家的,嬉皮笑脸,一边赔礼一边跑远了。
老四往里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前面是寨子中的议事厅,其实就是一个大屋子,三个哥哥和老五都在里面等他消息呢。
迈步进到屋子里,老四脸有些发红,不过,以他本来肤色,不大看得出来。
“大哥,”老四进了屋子,坐在一张椅子上,自己从壶里倒了碗茶喝。
“怎么样,人抓回来还是赶走了?”老大开口问。
“没,是绑来的那个小子的弟弟,就一小屁孩,事事不懂,我没跟他一般见识。”老四越说声音越低,山寨这么大点,大哥他们估计早都知道他差点让人掀了底儿。
“四哥,你可真不愧叫四愣子,胡老二忽悠你,你都能跟着上道,不分啥人都往山上绑,幸亏这家我们打听了,还不是啥难惹的,要是哪天碰到钉子上,看你可咋办。”老五抢白了老四几句。
“我,我不是想给咱们兄弟添点进项嘛。”老四有些心虚,绑架人票这件事,是他被胡老二说动,临时起意干的,事先没跟其他几个头领商量。
“行了,别争执这些没用的了,既然绑了,也没有空走一趟的道理。”所谓的贼不走空,胡子同样。
“谁让去年闹灾,咱们吃口食儿都费劲了。”老四嘟囔了一句,老五看了看他,又瞅了瞅其他几个哥哥,没再吭声。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们胡子也过得不容易,本来就是靠打家劫舍来生活,一闹灾荒,富户都跑城里躲着去了,剩下普通老百姓,自己都要饿死了,哪有东西、粮食让他们打劫?
村里溜一趟,老鼠都找不到一粒粮,何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