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成能每天回来住,西远很高兴,他这三年思虑过多,睡眠不大好,如今有卫成相伴,心落到实处,即使半夜醒来,一歪脑袋就看见旁边卫成熟睡的脸庞,心里马上踏实下来,不用对月兴叹,辗转反侧,很快再次入眠。
休息好了,精神头更加足,整个人神采焕发。西远不知道,每一次深夜他从梦中醒来,伸手去摸旁边的弟弟,看一会儿再睡,卫成都知道。
长期军中生活,即使在睡梦中卫成都很警醒,所以,只要旁边的哥哥有哪怕一点异动,他都会察觉。
西远以前睡眠很好,卫成心里很清楚,如今百般调养,好了很多,每天夜里仍然醒过来两三次,这都是他造成的,卫成心疼哥哥,心里后悔当初的鲁莽。
不过最让卫成烦恼的,还是如何让哥哥开窍,如何让两个人的关系再进一步,哥哥不仅仅是哥哥。他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只能自己瞎琢磨,想了好几个招,也不见西远醒悟,把卫成愁的啊,不行不行的。在营中一有空闲就想这件事,一想就有些着急,一着急就忍不住黑脸或者叹气。
所以,卫百户现在心情时晴时阴,卫成手下兵士都知道,看他晴了,马上讨些好吃的,看他阴了,能离多远就躲多远,不然准挨收拾。
这天,卫成没事儿坐在桌子旁,一只手无意识的捻动根细柳枝,下巴搭在胳膊上,心神不属,神思恍惚,栓子在他面前摆了好几次手,他都没反应。
西远见了很惊讶,他家成子向来活蹦乱跳,前几天因为能回家睡觉还乐得合不拢嘴,哈哈了半宿,咋没高兴两天就愁眉苦脸上了呢?难道在营中遇到难心事了?
“成子,想啥呢,跟哥说说,别一个人憋着。”西远担心弟弟,急忙问。
“没啥事,哥,我就想啊,当初那个梁山伯和祝英台,”
“梁山伯和祝英台咋了?”哦,想的是梁祝,看来没啥事,西远放了心。
“你说十八里相送的时候,梁山伯脑袋咋就跟个榆木似的,祝英台那么暗示点化都不明白,要是那时候明白,两个人会不会就能够到一起了?!”卫成目光深远,眼望蓝天。
“噗。”“噗。”旁边栓子和西远都忍不住笑了,还以为啥事把他们成子难为成这样呢,原来是替古人伤心呢。
栓子见二少爷没事,摇了摇头,转身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没事闲的,啥都琢磨。”西远坐在卫成对面,给他倒了杯茶,看卫成还一副深沉状,拿过卫成手里的柳枝给了他脑袋一下子。
“哎呦,哥,你可真是不解风情,这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到你这儿咋风过无痕了?”卫成收回望天的目光,改为望着对面的哥哥。
“我就不解风情,咋着吧?”西远笑着甩了两下手里的柳枝,“再说了,这也不能光怪梁山伯笨,祝英台为啥有话不明说,非得转弯抹角的?”
“你说咋办更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成一下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哥哥。
“咋办更好?如果真喜欢一个人,就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啊,不说谁能知道。”西远顺嘴道,前一世,年轻人谈恋爱像家常便饭一样,表达情感不必有太多顾忌,只要彼此看对眼儿,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彼此一挑明,就可以成双入对了,所以西远觉得喜欢一个人,跟对方表白没有什么可非议的。
“真的?哥你真这么认为?”卫成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紧盯着哥哥,嘴唇抿着,既喜悦又紧张。
“当然,说了可以给自己给对方一个机会,不说,对方一点不知道,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西远还顺嘴胡咧咧,一会儿就知道啥叫自作孽不可活。
“那,那,哥,我可说了?”卫成一双大手成拳,因为紧张握的咔咔响。
“说?说啥?”西远迷糊了,不过他没想那么多,有些人就是这样,别的事情明明白白,碰到感情的事儿却出人意外的迟钝。
“哥,”卫成给自己鼓鼓劲儿,觉得脑子里面嗡嗡的,一片空白,“我喜欢你!”
“啊,哥知道,哥也喜欢你。”西远随口应道,半点没怀疑此喜欢费彼喜欢。
“不是,哥,我是说我,我卫成,喜欢你!”卫成一看他哥毫无反应的样,差点没憋出内伤来,他刚才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把喜欢你这仨子说出来,结果到他哥那儿,泥牛入海,一点儿波澜没起。
“哥不是说知道了嘛,你瞧你这脸憋通红,犯得上嘛。”西远拿细柳枝敲了下卫成的脑袋,起身想吩咐伙计去集市上买点猪肉,成子现在顿顿无肉不欢,西远掉着花样给他做各种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