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柳青鸢说话,阿柔好似自问自答一般,再度开口说道:“你也许不懂,似我们这等人家,能够踏上这天道已属不易,这也许是我们的宿命,一心向道才是正经事,儿女情长风花雪月如同白驹过隙,一瞬即逝。”
说罢,阿柔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可饶是如此,我还是不愿意放弃,此生我只愿与他踏在这漫漫仙途,缘分与否却是不重要了,正如我对他,正如他对我。”
柳青鸢此刻素手将那茶盏拈起,这便呷了一口那茶汤,虽并不炽烈,但尚有余温,这茶汤的滋味的确芳馥清香,柳青鸢此刻亦不知对阿柔说些什么,但看这茶盏中的茶汤倒是被她喝了个干净。
阿柔在屋舍里走了两步道:“我知你是真心喜欢云哥儿,若不然也不会结成那一枚同心结,更不会眼巴巴的赶来这西山会盟,传言荒谷大小姐最不喜修仙问道,亦不喜那修习剑法,可如今却是御剑乘风的高手了。”
阿柔就好比是那芙蕖花儿,淡雅怡人,但芙蕖仍有那炽烈之时,开得满室清香,此刻的阿柔便好比那炽烈的芙蕖,话端一开,便没有什么顾忌。
柳青鸢原以为阿柔岁数小,心智也尚未成熟,想必会担心吃醋,或许也会刀剑相向,但她着实想不到阿柔直到此刻仍旧是那般的镇定。
这一下,倒是柳青鸢显得不淡定了些,张口说道:“我爹曾说过,西山会盟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我们大婚,这虽有那荒谷和扬州别院的成分在其中,但更多的是我愿意嫁给他,我喜欢他,而他也欢喜我。”
柳青鸢自是不能提和云朗的那一段荒唐往事,但若并非如此,二人便没有什么开端,既然阿柔说起了她与云朗的往事,饶是柳青鸢也听得津津有味,但此刻,柳青鸢心中却是有一种愤懑的情愫在里面,她也想迫切的证明自己和云朗有多亲密。
但此刻,柳青鸢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竟是什么也说不出,脑海之中想起的便是那在扬州别院时那一晚的旖旎,后来云朗见到柳青鸢便要逃走,到最后云朗出使荒谷,柳青鸢一路跟来,在荒谷里花前月下度过那一段静谧的时光,也是在那时,云朗与柳青鸢定下那情缘。
柳青鸢亦是站起身来,上前拉住阿柔的手,这才说道:“好妹妹,先前姐姐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以后你便是我亲妹子如何?至于云郎,我也并非是善妒之人,只要你愿意,云郎既是你的也是我的,不过你我要一条心,至于其他的女子,便不允许进这云家的门。”
柳青鸢与云朗尚未大婚,柳青鸢便已经隐隐有着那当家主母一般的威严了,对于阿柔她心中自是知道在云朗心中的分量,同时她也知道,想要拦住云朗,莫不如承认了阿柔的身份,让这两人在一起。
只是有一样却是难办了,她柳青鸢乃是荒谷掌门剑仙柳的女儿,身份非同寻常,这一场大婚定然是举世皆知,而嫁给云朗之后,也便是这云朗的正妻,绝对没有二话,毕竟荒谷掌门女儿的身份摆在那里,更何况这件事扬州别院为了百年大计也必定会同意。
而阿柔乃是西昆仑妙字辈的女弟子,得那护国真人的宠爱,就连悲月仙子也有心让她来继承东昆仑的圣女,这样一来,同样是上三门中人,阿柔虽不是这掌门之女,却是门派中极为倚重的年轻一代的翘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给云朗做妾,纵然是阿柔自己愿意,只怕这宗门还不许呢。
但这远远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西山会盟尚未完结,可以说才刚刚开始,云朗未来的路还很长,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迎娶阿柔,那只有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云朗开口极有分量的契机,这荒谷与西昆仑才会同意。
阿柔欲言又止,而柳青鸢亦是好心,她看阿柔的目光躲躲闪闪,当即便沉声道:“你这般犹豫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我愿意让你嫁给他,愿意把他的心分成一半给你,你为何不愿?”
阿柔听得柳青鸢如此说,亦是吓了一跳,这本是她的心中事,情感本就弥足珍贵,若是分给另一个人一半,恐怕也是徒增愁闷,阿柔到底还是少女的心性,一时间转换不过来这心思,当下心中便有那将云朗拱手相让,自己从此闭关,了却残生的念头。
若是柳青鸢知道阿柔如此想,又不知会生起怎样的波澜来,阿柔听得柳青鸢如此说,这心中一惊,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是啊!她柳青鸢可是云朗的妻子了,这荒谷和扬州别院都已点头,而云朗如今是扬州别院的首席大弟子,刚刚及冠,这门婚姻的契机也是十分的合适,可她阿柔呢……这份情感门中并无几人知晓,自己也从未提及,如今柳青鸢找上门来,竟是要与她共同分享云朗,这是阿柔始料未及的。
当下,阿柔便轻声说道:“柳姐姐,你让我想想可好?”
柳青鸢见阿柔眼波里便噙着那泪水,此时也不好多问,便说道:“好,你若是考虑好了,便托鸿雁传书与我,好叫我知道,云哥儿他……喜欢你。”
“嗯,柳姐姐,我知道了。”到了这当口,二人的谈话便已经结束了,柳青鸢便要出得这门去,阿柔起身相送,二人自然是又牵着那手,聊些家常,倒也是融洽。
此时云朗浑身湿漉漉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但看他提了一个大瓮,这瓮中便是那天池低下泉眼之水。
云朗气喘吁吁,浑身全部湿透,这一走便留下一道道的水痕来,见到阿柔,云朗嘿嘿一笑:“阿柔,这就是那天池底下的泉眼之水,倒是真好喝哩!”
柳青鸢与阿柔俱是一愣,先前阿柔说让于哪里能够去取那天池泉眼之水,不过是托词,将云朗支走,自己好与那柳青鸢说说话,云朗在场甚是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