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拓凝着玄衣男子坚毅的侧脸,回首这二十年他的艰辛苦楚,十三岁以前他在宫内寄人篱下的活着,甚至连奴才都可以打骂他,六年前他就身中奇毒,直至三年前才发现,而至今时他的腿已完全不能行走了……
封拓没有想到一个庶出的皇子,母妃连名姓都没有的皇子会受到这么多非人的待遇……
可他优秀出挑,他勤奋好学,他天赋异禀……
封拓犹记得七年前的那时,他们的初见,十三岁的燕祗初次离宫,在华山山麓下跪了三天三夜,师父才开金口答应收他为徒。于是那一年他,薄云书,还有燕祗,成了师兄弟,他们的缘分就从那一年开始……
那时候他眼里的燕祗倔强又固执,可是他错了,他本性温婉谦和,且极富韧性……只是十三年的宫闱生活打磨了他骨子里狠戾,唤醒了他的嗜血与阴狠。
封拓有好多话想开口问他,却又似碍着什么似的。
话语在脑子里头转来转去却成了:“我好些日子没瞧见云书了,他去哪了?”他就是讶异了,今日阿祗冠礼,流光殿里头不见薄云书的人也罢了,来了芳园也不曾见到他……
“薄老爷的令来的突然,要他去荥阳接他幺妹去了。”燕祗轻声道。
“哦,说来也是他这幺妹明年就要及笄了吧,这会儿接回来就得筹备人家了啊!”封拓笑了笑道。
燕祗的记忆里对薄云书的那位幺妹并不深刻,只隐隐记得前几年过年的时候他那幺妹来过长安,他去云书别院见云书的时候,撞见过。经封拓说起那女孩要及笄了,他才想起那女孩来。
燕祗“嗯”了声,便没下文了。
二人在芳亭内不知坐了多久,等封拓再站起来看天色的时候,已是黄昏日暮。
封拓微勾唇角,窄长的凤目微眯起,道:“本将军都要走了,郁华那小子还没来呢!”
他望向燕祗,见那人好看的眉头皱起,又道:“好像想起来了,那日郁华说要做一双手套来着的,是不是没做好不敢拿来?”
燕祗唇角抖了抖,兀自地转动轮椅,吱呀一声,他人已朝羊肠小径处行去。
“封兰亭你该回去了!”
幽冷的身后传来,让封拓背部一寒。
可这会儿燕祗唤出他的字来,封拓突然地想起,今日圣上那里似乎是没给燕祗赐字的……
燕祗一路走,一路回想起封拓的话,心里生气烦闷,也燃起了气焰。
郁华,你好的狠!
肯为小倌做胭脂,肯送杜若芝麻酥饼,就连份佛经都不给他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