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不可能吧,道哥没了?真没了?”耗子几步过来,捡起手机大吼着,“我操啊,打死老子也不信,多少次要死不死的,都没死成,这抓个螃蟹就抓死了?不可能!”
“别太早下结论!本王认为,既然是人质,就得控制住,如果是把他捆在了木桩、船板上的话,就算掉海里也能浮起来,就算海浪再大他也挣脱不掉,这样比起其他有手有脚的船员生存率还大着呢!”
耗子哥跟小王爷怎么那么吵,我掏掏耳朵,突然心里不痛了。
可能是担心了太久,可能是我的大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朝闻道沉没进了海洋的这个事实,在同伴们蹲下来安慰我之前,我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也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就像只是知道了今天的气温是二十多度一样自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幺妹啊……那个……哎算了不说了,都不说了!”冬爷张了张嘴,把大手放到我头发上抚弄了两下,就别过头去一阵猛抽烟,“日他先人的,咱们反正什么也做不了!”
开船大妈凑过来幽幽的说道,指不定哪年哪月,这个死无对证的同伴就和她老爸一样,突然从海洋里复生了呢!
我堵着耳朵什么也不想听,我知道我必须把怪人的这件事情抛在脑后才能保持着自己的精神不崩溃,我不去理会大家看向我的眼光,穿过人群拿过那张皱皱巴巴的航海图,手指沿着曲曲折折的航海线滑动着:
行驶过这一片海域,我们前方就要到达全富门了,再往西偏向一丁点就到了当年西沙海战夺回来的珊瑚岛,那么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跟卷毛汇合,有了他在,我们就有了强力的支援,南海就不再那么可怕了吧。
可突然,船长室的广播响起,真?查尔斯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我们的船调整了一下方向,看情形是笔直的奔着永乐环礁中心的圆形海域驶去的。
搞什么,干嘛要改航线,我们不用停靠到珊瑚岛等待着与小卷毛的汇合了吗?
船医凑过来看了一下我手中的航海图,他把图纸倾斜一下找准了我们当前的方位,然后沿着另一种颜色画上去的航线,笔直朝前指着,穿过了永乐环礁的中空海域,一直直线朝前,那样的话,我们就会停泊在——
“晋卿岛!”船医的手指头在航海图上点了两下,“船长有令,目的地是这里,我们要去晋卿岛了。”
我很奇怪卷毛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呢?但我伸头一看那个“晋卿岛”,马上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立起来了,原先我都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的去看,那座岛屿的形状……是一条人鱼啊!
珊瑚礁形成的岛屿,是没有形状的限制的,圆形、长条形、稀奇古怪的多边形都非常正常,我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外型上跟一条美人鱼一样的岛屿,我爸爸跟我讲过呀!
我搓搓自己的脸以保持清醒,怎么回事?
我爸爸刘建国,在村里人、包括我自己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磨铁匠,他倒是也能讲一两个故事出来哄我睡觉,但大多都是我们徐州本地的妇孺皆知的历史事件。后来我看的书越来越多了,就变成我在睡前跟他讲故事,有一回我讲那个安徒生《海的女儿》那个童话的时候,他听的格外带劲儿,我觉得是他从来没有去过海边,所以很向往海中的神奇生物呢,结果还没讲到结局,他就对我说,小人鱼公主不可能跟王子在一起,他们无法生育。
我当时觉得他思想真是老本本,种族不同又怎么啦,人家“人鱼”两个字里,还带着一个“人”呢,再说这不就一个美好的童话吗,现实中又不可能会出现的。
但我爸摇摇头,反过来给我讲了个人鱼岛上住着相互之间也不能繁衍后代的人鱼的故事。
我以前一直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徐州城,他信口编出的睡前故事,都是即兴发挥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我们的船只将要驶向的那座岛屿,就和我爸瞎编的故事一样,呈现出一条卧着的人鱼形象,头部还有一只可以蓄淡水的眼睛!
刘晚庭也是这个套路,她和林医生恋爱的时候,每晚的睡前故事都像是想象力爆发,现编现说的,可后来我们不是从她的故事里,真的找到了北极深海下,那棵巨大的世界之树了吗?
他们都是隐瞒了过去的大人物,如果西沙的那座晋卿岛真是我爸所讲的,住着人鱼的人鱼岛,那他显然除了禹陵之外,也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