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了山以后,昆仑的气温大幅度的骤降下来,而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以后,我们身上冒出来的汗就变得非常的难受,浑身都是阴冷潮湿而又皮肤刺痛的感觉。
萍萍说在同样的低温中,潮湿环境比干燥环境的死亡率要高上三倍还多,我们的冬爷是出力最多的人,他挖开雪路的那会儿,身上的保暖衣就已经湿透了,这会儿他也没有闲着,和大明星一起把我们身边的雪墙又加固了一次。等他回来坐下休息的时候,外面的风传来了狼嚎似的呼啸,天色已经如同墨色一般了,而他只来得及喝了一杯水,就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我伸手一摸,心里是无限的愧疚——
他的烧根本就没有完全退下去呢,我还顶撞他、埋怨他,还那么没用的让他一直在前头为我们开辟雪路,我自己只会瞎着急,又从他的位置上为他考虑过什么呢?
我赶紧的去翻医疗包想把退烧药取出来再给他吃两粒,可那版药丸当时是放在备用包里丢在了地上的,退烧药已经被雪崩给冲走了!
“总之……还是先把他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一件吧,不然夜里温度再下降,他撑不过去的。”
李副官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脸色很难看:“反复的烧起烧退,该不会身上有什么炎症吧?”
“他膝盖很糟糕的。”耗子手里修着东西,那块血痂都来不及擦掉,“这真的是冬爷退休的最后一年了吧。”
我一想起他要走了,就心酸的要死,心说从这一刻起,无论他做的是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再也不会质疑和违抗了,我接了杯热水正要给他暖暖身子,看到他肿胀的像十根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头到现在还没恢复,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我居然气头上还说他自私,我才是最自私的吧,我只是负责清扫积雪而已,一行人中我出的力最少,受到的伤害也最小啊!
耗子终于把折断了一根的帐篷支架给重新撑了起来,我们抖了抖落了满身的雪花,赶紧的就拖着高烧不醒的冬爷钻进去休息,大家用热水稍微泡了点干粮吃下去,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看着这个情况,我知道即便等到吃饱了饭,等到了晚上穿戴好了衣装,也不会有人跟着我出去找人了。
“唰——唰——”
我一下子竖起了耳朵,破雪而来的脚步声?
耗子哥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我们对视一眼,满脸的喜色:朝闻道他回来了?
“坏了,忘了那一茬,还有个人在外头……”
大明星也突然坐了起来。可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喜悦的小火苗一下子就熄灭了,我们光忙着抢救自己队里的人,把那个宋大拿队伍里,断手的家伙给遗忘在了冰天雪地当中。
朝闻道走路的动静不是这样的。
听着逐渐摸索过来的脚步声,我觉得我们其他人走路的脚步声也不是这样,断手整个人状态就像是一个没了主心骨、而且还有些行动迟缓的木偶人,我们原先觉得他要清醒过来的时候,冬爷又给了他一铲子,这会儿他总算是赶在冻死以前,及时的又活了过来。
可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突然去咬大明星的手呢?总不能因为别人有手而他没有,产生了嫉妒吧?
“呲啦——”
“我靠!”
我们大家全都吓了一跳,守在出口的小王爷刚伸手想要给他开门放行呢,那家伙倒自觉的就直接自己闯进来了!而进来也就罢了,你不能直接下手把我们刚贴上去补在破洞处的塑料布撕破啊!
“闪开!他不对劲!”
耗子哥刚惊呼一声,躺在塑料布下面,坐那儿给自己破了相的脸涂药膏的大明星就二度遭了央,他被猛地抓住了头发,然后整个身子都往外倾斜了出去,断手的那家伙从呆滞状态缓过神来以后,居然还保持着被拍昏前的癫狂状态,他是想要……
我靠!他是想要吃人的!
“救我!他咬住了!”
“小王爷快拉开帐篷!让老子出——”
“呯——”
耗子哥一句话没说完,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昏迷中的冬爷都被这一声巨响惊得动弹了一下,我的手里举着手枪,直对着帐篷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