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爷也吓了一跳,我眯着眼大概能看到他是剪了一段油布条,放在手里点燃了。之所以悬在空中,是因为他爬上了一棵桃花树!
“我看他是非闯不可了……”张小爷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冬冬这家伙究竟是想耍什么把戏,总之一分钟以后,我就知道事情无可挽回,这把火很难再扑灭了:
他把布条缠绕在了树枝上,然后,只要点燃一头,“呼啦”一声,接连着的几根枝条全都着了起来!
我刚开始,没觉得这是一场灾难,我还庆幸着这把火倒是遂了我方才的愿。如此一来,鬼草岂不是更得忙着去灭火,我们的路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让开了啊!
昆仑墟上的桃树,生长得茂盛而密集,看着那醉人的粉红一片片被引燃、葬身火海,的确让人心疼。当然比我们更心疼的,肯定是一直生活在这儿的主人:丢了首饰的西王母大叫了一声,马上一声哨子招来掉毛严重、差点儿烧成食物的青鸟,腾飞起来直奔燃烧的桃树;老朱那边当然也无法袖手旁观,紧贴着我胳膊的鬼草触手果然快速的蠕动起来,伸向了火光,我们之间的空隙一下子就留出来不少。
“冬冬这祸闯得不是一般的大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早弄死他!”
冬爷无可奈何的看着桃树一株接着一株的被引燃,很快,这个漆黑的夜晚就被映照得明亮了起来,就连天上的云也变成了橙色。烧起来的桃树,虽然不像那沾了油的布条对鬼草有着致命伤害,可是这火势蔓延开来,范围可要大得多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熄灭的。我的周身腾出空隙来,活动了一下寒气还没消退的身体,突然脚底塌下去了一块!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意识过来,同伴们对于冬冬的行为,所担心的是什么:
这儿不是广袤大地上的桃林,这儿也不是常见的伟茂高峰,这儿可是昆仑雪山啊!
再厚的积雪,也抵不过一把灼热的火焰,昆仑墟的组成中,虽说必然含有坚硬的石状物质,但是在山体的表面和深处,定然是同时混合着大量的冰块和积雪。现在火烧在顶峰,桃树根所在的土层已经开始融化了,如果不控制住火势,只怕这要命的火会继续下移,到时候,可怕的坍塌可就要发生了啊!
我刚刚努力把脚从凹坑中拔出来,另一只脚随即跟着陷了下去。我想起进入死亡谷之前,在那个高原沼泽上经历的一个开始苏醒的清晨,心脏忍不住紧缩起来——这他妈出路是给让出来了,可是我们真的能来得急在坍塌发生以前跑出昆仑墟?
要知道当初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吭哧吭哧花费了差不多半天时间啊!
我们唯有逃离这一条出路能活,待到鬼草散去,我们能够看得到大片的空地了,张小爷瞪大了眼睛死命的瞅着乱七八糟的昆仑战场,终于辨认出来当前的方位是什么;耗子和林岳嘀咕了两句,也摸出来更路簿上的第一条路要怎么去走了,可大家的速度根本就没办法快起来,火势蔓延的速度比鬼草扑过去的速度快得多,也比我们想象中快得多,一脚深一脚浅,到处都是软软的,裤脚里也沾满了淤泥和雪水,这无形之中又增加了我们的负重!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现在就死,我必须把他们平安送出去。”
怪人突然又道了一次歉,我吓了一跳赶紧又想护住他,可是一转脸,我们周围没有别人。
老朱原先是倒在地上又站了起来,形势所迫,他一个人打不过便把深渊里的鬼草都给召了出来的。后来他的情况怎么样,我们无法得知,鬼草扑过去灭火的同时,把他都给包裹起来了,我们只是通过怪人的嘴巴,听说他再去消耗可能就撑不住了的状况。
而现在,裹成人形的那一堆鬼草四散开来,往更远的地方救火去了,老朱却没有留在原地?
“哎?你师父人呢?”小王爷是负责看护他的人,马上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道哥,你刚才跟谁说话?”
“‘老朱’死了,师父还在。”
朝闻道抬起头来,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