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妃。”年轻的乞丐看着孙头手里的银子,两眼冒光,“小的是当事人,没有比小的更清楚了,事情是这样的……”咽了咽口水,“小人怎么觉得这么口渴呢。”
一锭银子出现在他眼前,“这个你可以拿去买酒喝。”
年轻乞丐接过银子,激动地浑身都在抖,这可是他从事乞丐行业以来,讨到的最大的一笔金额了。
京城有钱人是多了去了,像七王妃这么大方的却很少见。
孙头想阻止小乞丐说话,迟静言就站眼前,他也不好太明白,只能对着小乞丐拼命挤眉弄眼。
这个时候,小乞丐的眼睛里除了他手里的银子,哪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孙头作为乞丐的头头,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他联想到七王妃流传在外的名声,打了个寒颤,去拉小乞丐,“你刚才不是说口渴吗?我到你喝水去。”
“我不去。”小乞丐挣扎,“我现在又不渴了。”
“你……”孙头被他气坏了,好不容易才把他从死人堆里给救回来,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看到稍微好看一点的女人就走不动路,他也不看看清楚站在他眼前的人这个女人是谁?
迟静言插上话,“孙头,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这位小兄弟说,你能行个方便吗?”
孙头看了看迟静言,总觉得这七王妃和传说的不大一样,更让他感觉奇怪的是,为什么七王妃给他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他发誓,他一个乞丐,这是第一次和七王妃这样的贵人说话。
“七王妃。”他不敢看迟静言的眼睛,低声看地,低声说,“实不相瞒,他是小人的堂弟,身体不大好,小的不说话,就站在边上看着他,可以吗?”
迟静言点头,“可以。”
在接下来的迟静言问一句,小乞丐答一句里,迟静言肯定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眼前这个小乞丐,就是范美惠屈辱端木亦靖的漏网之鱼,她大概也没想到这个乞丐还没死,只是昏迷,然后就被扔出宫。
当然了,那个小乞丐他并不知道他是入宫了,他告诉那天他在喝花酒,刚搂着个美人进房间,就被人打晕了。
等他醒过来,已经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他刚要摸索着找出口,手碰到一样东西。
用他的话说,软软的滑滑的,还是温温的。
他以为是送上门的艳遇,于是……后面的话,迟静言并没有让他说下去。
她转过脸看了看还在看簪花的端木靖,心里一阵难过。
范美惠和端木亦元真是变态!居然能想到那么龌龊的手段。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端木亦靖知道一点,她把身上带的银子都给了孙头,就提出一个条件,不要再让他的堂弟出现在京城。
孙头看迟静言满脸严肃,就知道他堂弟被掳,后来又受很重的伤躺在死人堆里,肯定不是一般人干的。
他没拿迟静言的银子,“请七王妃放心,小的今天就带他离开京城。”
那个年轻乞丐不乐意了,京城多好啊,玩的地方多不说,美人也很多。
孙头看他不肯走,抬起手狠狠朝他头上打去,骂道:“都快大难临头了,你还给我嘴硬!”
他这一巴掌用的力气很大,直接把年轻乞丐打懵了,孙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迟静言拱手作揖后,拉着他就走。
年轻乞丐在经过端木亦靖身边时,忽然开口,“哥,我没骗你,我真的闻到好熟悉的味道。”
“你给我闭嘴!”孙头也火了,“你要再惹事,我也不管你了!”
端木亦靖听到有人在他身后说话,下意识地就要回头去看,他看到了迟静言。
迟静言拉着他的手,拉着他,转过脸继续去看发簪,“阿靖,你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手去拿银子才想起身上带的银子都给孙头了,虽然他没要,她还会全部给了,这样才比较保险。
她问簪花铺的老板,“老板,你认识我吗?”
人到中年的老板点头,激动地眼睛直眨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七王妃这个整个大轩皇朝最大的主顾给盼来了。
他要发财了,看着迟静言,点头如捣蒜,“您是七王妃,草民当然认识您。”
“嗯。”迟静言摸摸鼻子,“我今天出门忘带钱了,你把东西送到七王府去,自然会有人和你结账。”
这个方法,迟静言早上才用过,那些老板没一个有异议,唯独这簪花铺的老板面露难色,“七王妃,这……”
“你放心吧,钱一份都会少给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簪花铺的老板还是一脸的不愿意,“七王妃……”他吱吱呜呜,就是不把话说出来。
迟静言并不知道,簪花铺老板之所以是这个表情,只因为有人在背后又对她传谣言了。
这个人正是上午去七王府送货结账的某老板,也不知道他按的什么心思,居然到处说七王府少结了他好多钱,他气不过,要理论,七王府的人却放看家护院的狼狗咬他。
那个老板形容的很逼真,用手比划着那狼狗到底有多大,一站起来,足足有他大半个人这么高。
众人联想到曾经的一个传闻,据说,七王妃有一天因为后院的狼狗对她叫了两声,一个心情不爽,就把狼狗给打死了。
那么大的一只狼狗啊,她不借助任何工具,却一拳头把狼狗给打死了,可想七王妃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想到那些传闻,簪花铺的老板觉得这笔生意还是不要做了,赚钱是很重要,可是总要留着有命去花才好。
一而再的,迟静言也生气了,不卖就不卖呗,她还不信找不到其他卖簪花的地方。
迟静言拉着端木亦靖要走,端木亦靖却拉住她,他拿起两朵看了好久的簪花,放到迟静言发髻上比划了下,面露微笑,像是对他的眼光很满意。
迟静言满脸歉意地对他说:“阿靖,我们下一次再买好不好,我钱不够了。”
端木亦靖对她微笑,把手伸到老板面前,老板下意识地朝边上一闪,这七王妃胆子大,连带着她身边的人胆子也大,这是要在大街上公然行凶吗?
端木亦靖一怔,随即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老板面前,老板看到是锭金子,脸上堆满了微笑。
真不愧是七王妃带着的人,出手果然阔绰,这是他卖簪花以来,卖出的最贵的价格。
就这锭银子,可以让他三个月不开张了。
迟静言很惊讶端木亦靖为什么会钱。
端木亦靖才不管那么多,把簪花替迟静言别在发髻上,走远两步仔细打量了下,很满意地点点头。
赚了这么多钱,再不说点好听的,也太说不过去了,老板拍马屁道:“七王妃,你戴上这簪花,真是太好看了。”
迟静言转过脸看着他,口气不冷不热,“你是说本王妃长得好看,还是说你的簪花好看?”
老板怔了怔,表情紧张,“当然都好看。”
迟静言朝他伸出手。
老板一头雾水,“七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簪花再好看,也不值那个价格吧!”迟静言道,“再说了,本王妃戴你的簪花,就是在给你做宣传,本王妃不收你的费用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还好意思问本王妃要钱?”
簪花铺的老板傻眼了,就口才来说,他一个做生意的,可不差,可是和迟静言一比,他哑口无言了。
迟静言也不和他多说什么,抢过他刚拿到手里,甚至还没捂热的金子。
“晚一点我会让人把钱给你送过来!”
迟静言拉过端木亦靖的手,把金子放到他手里,叮嘱道:“阿靖,你记住一句话,钱虽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有钱的,你把钱收好。”
端木亦靖似乎有点不情愿,这是他看中送给迟静言的东西,理应由他来付钱的,可是,他又怕惹迟静言生气,所以假装把金子放起来,其实,乘迟静言不注意,他把那锭金子又扔给了簪花铺的老板。
簪花铺老板热泪盈眶地看着端木亦靖,差点就跪下了,今天晚上,他终于有点带着老婆孩子下馆子搓一顿了。
七王府,所有的下人,包括后院看门的狼狗,俱都感觉到一阵很诡异的气氛,自张翼莫名其妙不见后,身为一家之主的王爷,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久都没出来。
夏荷跟在端木亦尘身边伺候好多年,算是胆子大的了,就连她也不管去敲门问问什么情况,可见这次七王妃真把七王爷给惹火了。
所以说啊,女人太强势,也不是什么好事,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娴静一点的,偏偏七王妃没一样沾上的。
迟静言朝回赶的速度很快,恨不得脚底下长出两个轮子,端木亦靖跟着她的速度走。
刚走进王府大门,就看到夏荷。
夏荷是故意在等迟静言,一看到她,急急忙忙说道:“王妃您可算回来了,王爷好像很生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现在也没出来,您去看一下吧。”
迟静言已经能想象得出端木亦尘现在会是种什么表情,让夏荷替端木亦靖安排住的房间,再带他在王府里走走,熟悉一下坏境,就奔她的院子而去。
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我亲爱的王爷啊,你可别生气,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放你鸽子。
迟静言是怀中无比忐忑,无比内疚,无比自责的心情推开房门。
咦,夏荷不是说端木亦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吗?怎么没人?
把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确定端木亦尘不在,她立刻就理直气壮了。
虽然是她说话不算话在先,但是,端木亦尘也没有坚守到最后啊,她临走前,可是让他保持那个状态,乖乖等她的哦。
七王府看似很大,端木亦尘常去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稍微思忖了下,迟静言就确定他肯定是在书房,朝书房直奔而去。
端木亦尘的确在书房,而且还不止是他一个人,冷云也在。
迟静言推门进去时,冷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他去找七王爷时,七王爷的样子。
他发誓,如果不是他机灵,及时地装短暂失明,以及耳聋,只怕早不会这么四肢健全的站在这里说话了。
直到时间过去不知道多久,他都老的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推开房门的情景。
七王爷俨然不知道在外面敲门的是他,还以为是七王妃,不等他把“属下冷云求见”六个字说出口,七王爷的声音已经传到耳边,“还不快进来。”
说话的口气和腔调,虽然和平时不怎么一样,冷云只稍微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闯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不由眼睛瞪大,嘴巴张开,什么个情况?
他没看错吧?这还是那个英明神武,贵胄天成的七王爷吗?
为什么他衣衫不整不说,看他的眼神……也是那么的含情脉脉。
真是要命了,这是他跟在端木亦尘身边那么多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出丑的一面。
而这一切都只和一个叫迟静言的女人有关。
而对端木亦尘来说,每每回想起那件事,想起让下属看到自己的另外一面,总不会轻易放过迟静言。
他自然有惩罚她的办法,就这样,只要迟静言胆敢欺负他,他就会用那件事让她内疚自责。
迟静言从冷云脸上的表情,大概就猜到他看到了什么。
心里早乐的不成样了,我的小尘尘,你不会真的乖乖的没穿衣服,在床上等着我的吧?
端木亦尘摆着张脸,口气冷清,“你还知道回来啊?”
冷云低头看脚,努力的让他的存在感降到最小,两只肩膀,却时不时的抖那么一下。
七王爷娇嗔的样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奇观是好,可是也同样冒着风险。
迟静言走到端木亦尘身边,二话不说,就贴着他坐下,吊上他的胳膊不说,把脸也贴在他手臂上,声音更是软到像是要滴出水,“小尘尘,人家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端木亦尘虽然还冷着张脸,嘴角已经出现松动。
迟静言晃着他的胳膊,更卖力地道歉,“人家真的错了,你笑一个好不好,你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一直绷着脸,那就不帅了,来吧,亲爱的王爷,就给臣妾笑一笑,原谅臣妾好不好?”
冷云到底没人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下子,他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两道犀利的目光锁在他身上,好重的杀气。
为了保证他走出书房,还是走进来时的那个四肢健全的冷云,他决定自救,正绞尽脑汁想办法。
七王妃对他说话了,“冷云,我刚才过来时,听说你吃药的时间到了。”
冷云微怔片刻,还真一拍脑袋,“对啊,属下吃药的时间真到了。”
对迟静言拱手,道:“属下多谢王妃提醒。”
“不用那么客气。”迟静言笑容温和,“快点去吃吧,你看看你刚才肩膀都抖成什么样了,我觉得你肯定患有癫痫。”
冷云沉默了,好吧,四肢残缺和癫痫相比,他宁愿癫痫。
冷云退出书房去“吃药”了,书房里,有个人的脸还是板着,迟静言自有对付他的办法,没再说话,半站起来,直接依偎进他怀里。
端木亦尘看着在生气,而且是好大的气,看到迟静言依偎进来,本能地就伸手抱住她。
迟静言看他有所松动,乘热打铁捧着他的脸就用力亲了他一口。
现代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这话,放到端木亦尘身上也挺管用的,和那些普通的,见了雌性就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唯一的区别是,他的思考只针对迟静言一个。
迟静言抱着他,又腻歪了一会儿,端木亦尘哪里还有什么气。
看端木亦尘不生气了,迟静言就把端木亦靖在府里的事告诉了他。
这件事,本来她是想和端木亦尘商量的,就是因为美色当前,她没把持住,被打断了。
端木亦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要不然端木亦元都那样对他了,他为了答应端木景光的事,依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端木亦靖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自然心疼他。
抱着迟静言,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言儿,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