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步乐两眼凝视着安金良,伸手拔出从赵致借来的宝剑,心中涌出腾腾杀气,像热雾般蒸腾着,同时心头一片澄明,万缘俱灭,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对方剑,再无他物。
安金良虽然稳立如山,毫无破绽。可是田步乐却似完全明白敌人的所有动向和意图,一丝不漏地反映在他有若青天碧海的心境里。
借着奇异的呼吸方法,专一的心志,使他像立地成佛忽然得道的高僧一般,达到了这种剑道的至境。在旁观者眼中,田步乐忽地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渊亭岳峙,静若止水,但又涵蕴着爆炸性的力量和杀气。
赵穆和赵霸同时泛起骇然之色,他们都是用剑的大行家,自然知道这种境界,最能发挥剑术的精要。
安金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见田步乐守得有若泰山一般稳固,明白遇到了敌手。他双手持剑,紧盯着田步乐,竟和田步乐玩起了对峙。
田步乐眼光落到对方剑上。在灯火下,有若暴长磷光的剑体散发着一种无可名状的璀璨光芒,纤尘不染,极为锋利,知道这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剑。
田步乐轻吐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缓慢有力的向安金良迫去,反守为攻,主动发起了攻势。安金良双目射出阴鸷厉芒,紧盯着田步乐双肩。
咚、咚、咚…….
大堂落针可闻,只剩下田步乐似与天地万象相合无间充满节奏感的足音。众人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似一切均在田步乐的掌握中,万物都要向他俯伏叩首。
田步乐想起大梁邹衍的观天台,忆起漫天星辰的美景,心中涌起万象豪情,一声裂帛般的大喝,使出自我领悟的招式,手中宝剑似缩似吐,倏忽间循着一道玄奥无匹,含着物理深义的径路,直击安金良脸门。
以安金良如此沉狠的人,亦吃了一惊,只觉对方剑势若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假若自己只采守式,立时会陷于捱打之局,无奈下,饮血剑化作点点寒芒,以攻对攻。
田步乐正是要迫他施出压箱底的本领,这时见计已得售,蓦然后退。安金良大喜,还以为对方优越的剑法只是昙花一现,此刻又显出原形,忙抢前狂攻,早忘了刚才拟好以守为主的策略。田步乐脑际澄明如水,见对方剑芒暴张,但目标却是自己的右肩,那亦是他故意露出来的破绽。
这时见安金良中计,哈哈一笑,闪电移前,安金良登时刺空。田步乐略一沉腰,宝剑电疾回旋,不偏不倚重重砍在对方剑上,内力趁机从体内狂涌而出。
安金良立时吃了大亏,右手酸麻,饮血剑差点甩手落地。田步乐亦心中懔然,原来安金良内力同样深厚无比,那反震之力,亦使他右手一阵麻痹。
见田步乐取得了上风,赵致等人发出欢呼声。
安金良闷哼一声,自知吃了一个闷亏,往横移开,采取守势,门户森严至泼水难进。旁观诸人看得目定口呆时,田步乐身形腾空而起,由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宝剑似燕子翔空般弯向外档,再回击而来,扫往安金良右肩处。安金良面对田步乐空中的打击,右手血气又未复元,不得已再退一步,变成面向敌人,饮血剑使出巧劲,往田步乐手中的宝剑斜挑而出,意图化去对手重逾千钧的横扫。
田步乐大笑道:“好剑招!”宝剑一绞,已与对方宝刃缠在一起。人影乍合倏分。表面看来两人毫无损伤,但人人都瞧出安金良吃了大亏,脸色苍白无比。田步乐“嚓嚓嚓”一连上前三步,往安金良迫去。安金良咬着牙根,相应后退。又同时齐往左移,似若有根无形的线,把两人牵着。
“咔嚓”一声轻响!
场中的都听到了这声金属的鸣响。
田步乐心中叫糟,声音正是从他的宝剑剑身上传出来的,刚才他用这把质量上乘的宝剑连续和安金良的饮血剑比拼,岂料赵致的这把剑竟然这般不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