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条。
手机上，同样一个号码他已经拨打了一百〇七次了，可是次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回复对方无法接通。
“爸爸……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难道真的……已经出事了？”
跌跌撞撞的人影，抬头望着天边皓月，生平第一次发现月色竟是如此寂寥。
他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住院好几日的赵鑫。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个坏消息，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他胯部受伤，导致终身不能生育。
这相当于，他已经不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赵鑫颓丧过，甚至想自杀过。
只是死前，他还想见父亲最后一面，与父亲吃最后一顿团圆饭。
可是……这两天父亲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也不见父亲来看望自己，好像父亲整个人已经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正常来讲，父亲不可能将他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管不顾的，最起码一个电话总归是有的。
但，终究什么都没有。甚至，他打电话过去，也总是打不通。
再度按下拨号键，这已经是第一百〇八次拨号了，电话里嘟嘟嘟地响了一分钟，最终仍旧是传来电子回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这分明是关机的状态。
怎么了？
父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两天前，父亲离开医院的时候曾跟他说出去办一件事，事情办妥之后，将会带他离开冷江市，去沿海大城市定居。
他记得父亲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很不错，他不知道父亲到底要去干什么，只是凭感觉知道父亲干的一定是件大事。而且这件大事，只要干成，那么他们家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愁。
然而，经历过上次那一劫之后的赵鑫对什么都看得很淡了，在得知自己已经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之后，他连对生活都没什么想法了。
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跟父亲好好聚一聚，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此生。
“爸……你到底去了哪里？”
喃喃地向天问了一句，赵鑫黯然地低头看着左手当中攥着的一张纸条。
这也是他父亲离开医院之前，交给他的。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听父亲说，那地址住有一个神秘的人。父亲离开之前曾严厉地叮嘱过他，要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找那个人。而且，父亲一提起那人，脸色就会立即变得很怪异。
那种怪异，既带着敬畏又带着深深的恐惧。
赵鑫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父亲要把这个纸条交给自己？
纸条上那个住址当中的神秘人，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父亲把这个地址留下，是否是为了让自己去找这个人？
父亲曾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找那个人。
可如今，对于赵鑫来说，何谓是“万不得已”？他已经对生命都没任何想法了，对全世界都绝望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万不得已？
收起手机，赵鑫吐了一口气，灰色的眼瞳充满了对生活的厌倦。就在路边拦了辆车，然后鬼使神差地向司机递出纸条，说出上面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