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芸沉默的望着,一步步朝着她和冷木逼近的黑衣人。
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冷木的面前,望着墨帘道,“他是不是下令,不准你们伤我分毫?”
墨帘冷漠的望向唐芸易容之后的脸。
容貌不再让人惊艳,但那双眼睛,依旧干净透明,却又犹如禁锢在冰山中,冷的难以融化跬。
“娘娘,陛下在找你。”
墨帘没有回答唐芸的问题,而是冷寂的述说道。
她跟随冷冽多年,杀人无数。
从不曾见冷冽在意过任何女子。
她一直以为他是冷血绝情之人。
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可唐芸的出现。
彻底的颠覆了她的认知。
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
冷冽对唐芸如此宠爱。
唐芸居然还要逃。
唐芸听到墨帘的话。
脸色一点儿松动的表情都没有。
她承认,冷冽给她的生活,是她最向往的。
可她的心却无时无刻的想离开。
她想回到南萧国,去见安玄月他们。
她一直以为她可以随遇而安。
可等到真的被掳到西秦国。
她才认识到,她的心是有归属的。
她不想做个被囚禁在皇宫里的金丝雀。
更不想每天胆战心惊的担心自己的孩子一出世就被送走。
“墨帘,我相信他肯定下过令。”
“我给你两个选择,带着我的尸体回去见他,或者放我们离开。”
唐芸说着突然拔下冷木的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墨帘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在看到唐芸的脖子被剑刃划破,渗出鲜血的时候,缩了缩眸子。
“娘娘,陛下对您情深意切……”
“可我不喜欢他,更不喜欢皇宫。”
这段日子,唐芸也曾想过。
若是她当初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萧琅,而是冷冽,她会如何。
答案是,离开皇宫。
她无法容忍和其他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若当初她见到萧琅时,萧琅的身边就已经有其他的女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唐芸的答案,让墨帘久久沉默。
最终,她竟抬手,朝着那些围着唐芸的黑衣人下令道,“都退下,让她走。”
那群黑衣人都是墨帘带来的,直接听令于墨帘。
可听到墨帘的这个命令,却没有一个人让开的。
墨帘见状,飞身而下,朝着他们开口道,“都给我退下。陛下问责,我一人承担!”
“你……”唐芸有些诧异的望向了墨帘。
就见墨帘浓密的眸子望着她,不复以往的冷漠。
而是叹了口气,语调低沉的开口道,“娘娘,您走吧,别再来西秦国,更别让陛下找到您。”
“从这里一直往南走,翻过前面的山就可以到达南萧国境内。”
唐芸望着眼前的人。
不知她为何做出这个决定。
但有机会走,她自然没理由留下。
唐芸重新回了马车,朝着墨帘说了句,“墨帘,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你自己保重。”
说完,朝着冷木道,“木头,我们走。”
那群围着她们的人终究是让开了。
墨帘望着马车消失在眼前,才收回了视线,冲着身后的人道,“走。”
唐芸和冷木抵达南萧国的境内,并没有放松。
而是,再次给安玄月和容凉
写了封信过去,告知他们,她的下落。
她不知道冷冽会将墨帘如何。
但她清楚,墨帘是在用命换她的自由。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了她的心意。
在又不眠不休的连续赶了两天路。
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让唐芸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到达临界点。
这日,在一间小客栈里,她听到了敲门声。
正担心是冷冽追来的时候,她紧绷的神经,撞到的是安玄月熟悉的苍白如纸的白皙脸庞。
看到安玄月,她所有的防备全都消散无踪,像是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她只来得及叫上一声,“玄月哥哥。”就昏厥了过去。
这一个多月来,安玄月一直在寻找唐芸的下落。
不但他在找,容凉和梁上飞在发现唐芸失踪之后,跟着他寻找了一段时日,就离开南萧国,利用手中的势力,开始在整块大陆内寻找唐芸的下落。
安玄月是收到了唐芸的信,才朝着这个方向赶来的。
而容凉和梁上飞还在赶来的路上。
见唐芸昏了过去。
安玄月心里一惊,急忙将随行帮他看病的大夫叫了进来。
直到大夫说,唐芸只是营养不良,神经高度紧张,怕晕厥过去。
还说,唐芸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无大碍。
他才松了一口气。
唐芸只在信上告诉他。
有人将她掳走,囚禁了起来。
她靠着冷木才逃出来的。
唐芸得知冷冽的身份后,怕给安玄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并未告诉安玄月,囚禁她的是何人。
唐芸这一昏厥,就昏睡了好几日。
醒来的时候,她望着熟悉的房间布置,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已经回到凤凰街的迎宾楼。
她居住的房间里了。
从墨帘的只言片语,和冷冽和唐芸说过的那些有限的话中。
唐芸是可以判断出,冷冽并不知她是何人,住在哪儿的。
只要她藏的足够好。
冷冽是不可能轻易找到她的。
当然,前提是,那个掳走她,将她送到冷冽身边的神秘人,不会再次出手。
唐芸刚松了口气,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她抬头望去,就见眼中满是疲惫,衣衫满是褶皱的容凉走了进来。
一个多月不见,一向衣着整洁的容凉竟走起了颓废风。
容凉见唐芸醒了,并未露出多大的惊喜。
只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然后,走到她的面前。
很自然的抬起了她的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冷冷的开口道,“你真该庆幸,你肚子里,这孩子的命够大。”
唐芸闻言,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这样摸着,可以很明显的摸到凸起的部位。
唐芸感受着肚子里小生命的气息,心安了下来。
抬起头,望向了身前的男人,“容凉,很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容凉见唐芸刚醒,一路劳累,一张小脸都变成了尖的,再多责备的话都不忍说出口,最后只问了句,“掳走你的人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吗?”
唐芸听到这话,抬眸望向了容凉。
过了好一阵,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上次掳走她的人是萧弃。
这次,她不敢确定。
还有,和萧琅长得如此相像的冷冽……
容凉闻言,同样沉默了下来。
唐芸这是被人盯上了。
这隐藏在幕后的人,到底有何目的,就是他都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唐芸现在又怀着身孕,不易练武。
“芸儿,从明日起,你跟着我识毒、练毒,辨别迷.药。”
容凉的话,将唐芸的意识拉了回来。
很快,她就想清楚,容凉这话的意思了。
容凉这是想教她自保的招数。
唐芸摸了摸肚子,问道,“识毒、练毒,会对孩子有伤害吗?”
“不会,对孩子有伤害的药物,我不会让你接触。”
“好,我学。”
唐芸回来后,身体刚恢复,和所有担心她的人都道了歉,就开始跟着容凉每日在客栈的后院里摆弄草药。
小西和小培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跟着她,生怕她又丢了。
除了小西和小培,跟在唐芸身边最惹眼的就是冷木。
唐芸请容凉替冷木治好了冷木身上的伤。
容凉不知唐芸被掳到了何处,唐芸也不愿多提。
容凉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是看到唐芸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男人,心里的滋味又重了几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人给治好了。
唐芸回来后,没有人向她提起过萧琅。
唐芸也选择性的屏蔽了这个人的所有消息。
她没有问,却也知道,和离之后,萧琅是没有来找过她的。
她有时候想,她和萧琅一起度过的半年时间,究竟是不是就是一场梦。
他宠她,护她,闹她,气她,惹她生气之后,又抱着她哭。
他因她而产生的喜怒哀乐,对她的在意,全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否则,他怎会无情至此。
唐芸想到萧琅,莫名的就联想到了冷冽。
想到冷冽。
她还特意让小西给她特制了一张人pi面具。
开始了每日戴着面具过日子的生活。
这日,许久不曾出凤凰街的唐芸,想出去买几本书。
就带着易了妆容的小西和冷木走了出去。
冷木还是和在西秦国一样,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和喜欢叽叽喳喳叫的小西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西初见冷木,还有些惊艳。
甚至对于唐芸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男子,感到困惑和吃惊。
还以为她家小姐和离之后,受了刺激,又招惹了一个男人回来。
要知道,她家小姐的魅力,以前就是攻无不克的。
可时间长了,她就发现这根本就是块不会说话的木头。
她家小姐是绝对不可能喜欢的。
两人这么一冷一热,相处的倒也和谐。
唐芸刚带着两人走到距离书店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准备进去。
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书店里走了出来。
唐芸没有认错的话,那抱着书的高大的身影,是两个月未见的萧琅。
萧琅正抱着书往回走,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道视线。
他转头就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就瞧见一个穿着宽松衣物的女子。
那女子的腹部微微隆起,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
莫名的,他觉得那女子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他蹙着眉宇,又盯着她瞧了一阵。
可那女子已经冷冷的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带着身后的两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去。
萧琅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芸儿和依依还在府里等他,他要早点回去才对。
另一边,跟着唐芸的小西自然也瞧见了萧琅。
一看到萧琅,她的眼底就冒出了怒火。
和离之后,王爷就好像从未认识过小姐似的。
一次都没来找过小姐。
她家小姐被掳走这么久。
王爷都跟个没事人似的。
每日待在王府里和那小贱人,过的有滋有味的。
她真怀疑,以前那个为了她家小姐哭,为了她家小姐闹,为了她家小姐不惜自残的王爷,根本就是假的!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居然觉得他比萧齐好。
如今看来,他真是连萧齐都不如。
至少,齐王妃被休之后,又被萧齐八抬大轿重新迎娶回去了。
萧琅抱着书回到琅王府,就直接去了紫芸阁。
他推开门,就冲着里面的人叫道,“芸儿,本王将你要的书买回来了,你过来看看。”
屋里的女子闻言,走了出来。
一双漂亮的凤眸瞧见萧琅,就露出了微笑,“王爷,你今日可比昨日回来晚了些。”
漂亮的脸蛋,精致的五官,赫然就是唐芸的翻版。
除了她左脸颊上,一道难看的疤痕。
萧琅闻言,没有回答女子的话。
而是,走到女子的身前,摸上了女子脸上的伤痕。
眼带歉意道,“芸儿,你的脸还是没有好。要不,本王去找找容凉,让他回来给你看看吧。”
女子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僵。
随即,低头,露出了受伤的眼神。
她脸上的伤是萧琅弄的。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用唐芸的脸出现在萧琅的面前。
萧琅那欣喜若狂的眼神。
可她刚开口说了一句话。
萧琅浑身的气场就变了。
他当场就挥鞭朝她的脸甩了过去,撕烂了她的脸,叫她滚。
就连皇上都被萧琅打了一顿。
又过了几日,不知发生了何事。
萧琅居然主动找到她。
他不但向她道歉,还将她带回了王府。
他每日宠着她,陪着她。
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
也不由自主的被他霸道中的温柔和孩子气捕获了芳心。
可是,这段日子,萧琅总是提起那个叫容凉的。
她根本不知那人和真正的唐芸是何关系。
导致她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将话接下去。
更怕萧琅真的将那叫容凉的找回来,导致她露馅。
萧琅见她不说话,心里觉得怪怪的。
不知为何,这段日子他看到眼前的芸儿。
总觉得哪儿不对。
可是,他找不到原因。
每次,他想深挖,头就特别的疼。
就像今日见到那个陌生女子出现的头疼一样。
他甚至不记得。
他为何会将芸儿伤成这副模样了。
“王爷,您无需自责。”
萧琅听着她的称呼。
还是觉得不对劲。
可记忆中,有人告诉他。
没错,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