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娘子去世后,大家心情都不好过。
连王妃都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厚葬了,更何况是西苑曾和上官朝夕相处的娘子们。
这事儿发生了以后,尤娇娘找到西苑平日和上官娘子相熟的小娘子们,“你们谁知道上官娘子闺名叫什么。”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
尤娇娘不禁觉得可悲,简单地“上官氏”三个字,就概括了一个傻姑娘的一生。
上官娘子头七那天,李元婴突然对尤娇娘说道:“我想起她来了……她叫珍珍,她曾对本王说,这个名字是她耶耶起的,希望她一辈子是旁人捧在手心的珍宝。”
李元婴说这话时,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
尤娇娘平静地看着李元婴,“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人都死了。”
“她要是想嫁人,本王会成人之美的,本王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何必呢……”大概是觉得愧疚,李元婴说这话时非常小声。
但是尤娇娘知道,这愧疚不是因为李元婴在自我反省,他这样的人,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他只是可惜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就这样去了。
就像是前世,看了一份报纸,听到某个年轻白领心脏猝死后,发出的感慨。
说过以后,大抵就忘了吧。
——
又是一年春,王妃临盆在即。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尤娇娘去看过她一次,王妃脸色非常不好,焦黄灰拜,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
在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医生已经有意控制王妃的体重,孩子太大的话,王妃生产会很吃力。
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多胎更是如此。
奶娘冯氏死后,王妃的芍药居里,就没有站住脚跟的婆子,唯独两个大丫头,杜鹃和喜鹊,这俩还是未婚的小娘子。
尤娇娘也没有生产经验,不过因为有前世的经验,比起杜鹃喜鹊两个完全不知所措的丫头,还是多了些理论知识。
尤娇娘看着芍药居一屋子丫鬟小厮没一个顶用的,忍不住皱了眉头。
王妃这一胎实在是凶险,她肚子揣着王氏全部的希望,眼下对尤娇娘最好的状况莫过于去母留子,本朝不是没有孺人扶为王妃的先例。
但是尤娇娘不是真的古人,她做不到对孕妇和孩子下手。
于是她忍不住对杜鹃说道:“知道你们已经备下了产婆,但是一两个产婆恐怕是不够,最好另到城里另找几个。”
杜鹃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尤孺人竟然会提醒她这样一番话,这段时间因为关心则乱,脑袋不清醒的杜鹃瞬间清明,她对尤孺人深深一福,“孺人大恩大德,杜鹃记住了。”
“没什么,本孺人就当日行一善了。”尤娇娘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了。
迎芳奶娘死后,芍药院里哪有人敢做王妃的主,杜鹃不敢隐瞒,当即将尤娇娘吩咐的事情,禀报了王妃。
王妃精神不济,这段时间昏昏欲睡,若是以前她是不想插手府中事务,如今她却是想插手也插手不了了,王氏知道,自己这胎凶多吉少。
强打精神听到杜鹃回禀后,王妃勉强笑了笑,“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枉费我冒着危险留住她的性命,杜鹃,就按她说的去做吧。”
说完,王氏又补充了一句,“越快越好,我觉得似乎就这几天了。”
杜鹃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跑去喊人了。
当天,滕王府的侍卫四处抓人,有三个产婆被请到了滕王府。
王妃以怕产婆一个人在王府孤单,将人家的小孙子请来,留在了王府。
从平儿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尤娇娘感慨:
“这种丧天良的活儿,果然是世家干起来更得心应手。”
小孩子不懂事,见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就觉得还不错,产婆吓得面如土灰,不断磕头,希望贵人放他们孩子一条生路。
“嗯,怎么说话呢,王妃请你们的孩子到王府还有错了?”喜鹊当即训斥,几个产婆不住的磕头,表示一定好好伺候王妃生产,保证小世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