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驾临坤宁宫,惊得满室太医宫女噗通跪倒,瞬间满地脑袋。
太后娘娘升位正坐,蹙眉问那贤贵妃:“皇后倒地什么情景?”
元春一脸沉静,把皇后的病症说了:“皇后娘娘病情已经已经稳定,说是性命无碍,只是皇后娘娘露宿亭子间,身上肌肤多处冻伤坏死,只怕将来好了,也会不良于行。”
太后娘娘满脸背晦,一国之母,肌肤坏死,不良于行,此乃恶疾,可是做不得皇后了。
元春觑着太后面色,心中大喜,故作哀婉之色:“皇后娘娘还算是幸运了,太医院副院使跟坤宁宫的陈女史可就不大幸运了,今早发现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然冷透了。”
太后震惊不已,陈女史陪着皇后,她能够理解,太医院院使怎么也随行?
这话在太后脑海打个转儿,太后娘娘眼神立森冷起来:“是谁最先发现了皇后,带来见我。”
元春应声是:“太后有命,速带坤宁宫侍卫统领与总管太监近前回话。”
少顷,坤宁宫侍卫统领到了。
元春出声喝命:“太后娘娘问话,今日可是你等发现皇后娘娘?当时何等情景,照实回禀。”
坤宁宫侍卫统领高武知道自己这回难逃刑责,倒也痛快,把昨夜无端端睡死了,今日一早发现皇后失踪,如何连着嬷嬷宫女满宫殿搜寻无果,最后,终于在御花园寻到皇后从头到尾了说了一遍。
然后,高武言道:“微臣们在御花园得秀峰旁边的观澜亭找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当时跟天医院副院使田东明挨着肩膀,靠着脑袋,已然冻硬了,亭子外边守着坤宁宫的陈女史。当时微臣一边将皇后救回,一边便命人去了太医院传太医,回头又报告了贤贵妃娘娘。经过情景就是这般,微臣所言都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绝无半点虚言,太后娘娘明察!”
太后娘娘越听面色越是铁青,及至高武说完,太后娘娘已经面色狠戾要吃人了:“冯紫英何在?”
堂堂皇后竟然为了个下贱奴才殉情自戕,正是够单色啊!
一个大活人竟然被活活冻僵了,那只有一个解释,冻僵之人甘之如饴。
冯紫英这会子早得了消息了,皇后竟然在他眼皮底下作奸犯科,皇上这一顶绿帽子太沉重,或许,他得乌纱帽要被压碎了。
太后娘娘虽然一贯欣赏冯紫英,这会子也没了好脸色了:“速将坤宁宫上下锁拿刑讯,至于皇上那里,你自己滚去解释吧!”
对于皇后,太后娘娘也有交代,太后娘娘忍着恶心,握住了皇后娘娘的手:“可怜见的,你这你年纪轻轻竟然要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太后娘娘说这话,眼睛锥子一般盯着太医院顾太医。
顾太医一头磕在地上,汗流如浆:“微臣必定竭尽全力救治皇后娘娘!”
冯紫英首先将坤宁宫上下三十余人拘押慎刑司,亲自动手挨个打了一遍,最后,宫女太监说什么都有,包括皇后娘娘从前整掉了那个妃子胎儿,使坏诬陷谋个宫妃,暗害谋个宫妃,事无巨细,拢共百十宗,却没有冯紫英索要线索,昨夜晚,到底是谁将整个皇宫侍卫一体陷入瘫痪状态。因为,冯紫英今晨寻找线索,所有人都成了睁眼瞎子,都对昨晚情况一无所知。
这个情景让冯紫英觉得诡异,在他掌管暗卫之后,从未发生过。
冯紫英第一次对自己掌控能力产生了怀疑,他因此十分恐惧。
这人若是有意谋害皇上,岂非易如翻掌。
不过,只要是人所为,必定要留下线索,冯紫英对自己断案能力还是有些信心,怎么会一无所有呢?
冯紫英使出浑身解数求证线索之际,徐家进宫会亲之人被太后娘娘派人挡驾了。
徐国公府人询问缘故,坤宁宫传旨太监眼皮子不带睃一下:“太后娘娘的懿旨就是原因。”
言罢,掉头而去,徐国共一家人顿时成了无头苍蝇。
乾元帝原本忙碌,皇后称病多日,他这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头上多了一顶绿油油的翡翠冠儿,闻听太后娘娘不虞,百忙之中偷空前来探视,这才得窥端倪,顿时大怒。
乾元帝怒气冲冲返回乾清宫,即刻召见冯紫英,见面之后,不曾动问,先把冯紫英踢了个鼻青脸肿,面对冯紫英猪头一般尊荣,乾元帝尤不解气,一气拔出来宝剑,剑尖直抵冯紫英喉咙:“狗奴才,当得好差!”
冯紫英并不辩解,却是引颈受死:“微臣惭愧,只求皇上让微臣审完这个案子,之后,任凭皇上裁决!”
皇上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审完?都一天了,罪犯还没审完?什么人这般骨肉硬?”
冯紫英道:“余下之人都招供了,唯有皇后娘娘奶娘奶公还在死扛,田东明的底细微臣也查证了,他并无亲人在世,且是徐国公府推荐进宫,说是徐家远亲,微臣猜测,必定他的身份也做了假。”
乾元帝眸中狠厉之色骤起:“皇后的事情,奶娘必定清楚,给我把奶娘全家老小吊起来拷问,我就不信,他们为了别人会让自己全家断子绝孙!”
冯紫英领命而去,夤夜抓捕奶娘三子一女,阖家上下连带下人拢共竟有三百余口。
最终,皇后奶公戚容扛不住了,招供了。
田东明乃是徐皇后父亲徐国公情人表妹之子,表妹公爹因为科举舞弊案件,全家入罪,公爹跟夫君直接参与无比,被判斩立决,这个表妹被判官卖为营妓,这个表妹事儿狠角色,她吃药催生儿子,自己难产而死。儿子托付给情人表哥徐国公,徐国公不敢将孩子领回家去,寄养在远方亲戚家里,这个远房亲戚是个郎中,因此,田东明学了一身医术。
后来,远房亲戚也死了,田东明便以表亲身份寄居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