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越算是容国公的股肱之臣了,他的话在大尧行宫也举足轻重,而且他既然拿出了容国公写的亲笔诏书,众臣还是要看一看的,虽然如今要将大尧内政交给公主,但容国公作为旧主也不能忽视。
宫人接过孙子越手中的诏书缓缓的走向高台,假公主此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气定神闲,一脸平静的站着不动,倒是有些修养,知道这样的场合张狂不得,耐心的等着宫人走上高台将诏书递给王丞相。
“孙将军,国公什么时候写了这诏书?本夫人……怎么不知道?”
楚秋歌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还在奇怪今日孙子越怎么没来,心中还暗中松了口气,他不在刚好,等欢迎仪式一结束,便尘埃落定,事后他再想出什么乱子也为时已晚,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来了,她顿时有些不悦的沉下了脸,本来就白的脸色更加惨白诡异了。
“夫人,你们去东陵当夜国公便写好了交给微臣,国公早就料到他此去一定会被留在东陵京城,所以才写了这诏书,这诏书上有玉玺印章,夫人若是信不过,可亲自检验一番。”
孙子越不卑不吭的朝楚秋歌行了一礼说道。
“你……那你之前去哪儿了?为何不和行宫里的百官一起来迎接公主回国?”
楚秋歌被他噎了一下,却也无法反驳,只好转而问他去了哪里,身为百官中的一员,还是容国公的心腹之臣,怎么可以私自消失几天不见,而且在迎接公主回国这样的大事上这么迟才现身?
“禀夫人,微臣将国公的遗体运回了落日族,和大夫人合葬在了一起,这也是国公临终前的遗愿。”
孙子越本来去落日族也是为了参加容国公的葬礼,大尧本土的大臣们大多不知道容国公的遗体被运回了落日族,因为他将东陵皇帝刺杀而死,所以百官中也没人敢问楚秋歌和公主容国公的遗体去了哪里,按理说刺杀皇帝的大罪估计连全尸都不会有,更别说遗体,估计早被扔到了什么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哪里还能让他保住全尸下葬?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百官微微震惊,连楚秋歌也暗暗惊奇,她那日在国师府和容国公皇上对峙之后,容国公当即便被容钰抢了回去,而她随后也跟着燕翎的京畿卫回到皇宫修养,之后才用苏家的噬心蛊暂时吊住了性命,奉燕翎的命令带着假冒的公主回到大尧,想要先一步夺取大尧的控制权。
可是如今听孙子越的话,容国公的遗体必然不会是他运回落日族的,既然他将容国公安葬了,那容钰和真正的纳兰云溪也必然到了大尧,说不定此时也在百姓当中了。
想到这里,她猛然抬头眼神凌厉的盯住孙子越,却见他一脸坦然,从他的表情中什么都看不出来。
“孙将军,你说国公的遗体被安全运回落日族了?他不是行刺东陵皇上么?怎么能得全尸?”
百官中一位大臣听了他的话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也是其他大臣一致疑惑的事。
“哼,国公行刺东陵皇上另有隐情,众位大人还是先听国公临去东陵时些的诏书吧。”’
孙子越却卖了个关子,没有立刻回答他们,而是要先听王丞相宣读诏书。
台上王丞相已经将诏书展开清了清嗓子开始读了起来。
“吾容靖,生为大尧之人,死为大尧之魂,此去东陵若有任何缘故不能再次归国,都是皇命不可违,望众臣扶持新主,听其号令,全力辅佐,上下一心,继续发展壮大我大尧国力,使百姓生活富庶,终有一日,我大尧必然会卷土重来,成为天圣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从此不再遭受任何侵略与迫害,容靖绝笔。”
“什么?绝笔?”
“难道国公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有去无回?”
“国公会不会走的时候便心中决定要刺杀东陵皇上了?”
王丞相将这诏书内容念完之后,台下的百官顿时纷纷议论起来,听容国公诏书中所写的内容,有种诀别的意味,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身死东陵了,而不是知道皇帝将不会再让她回国,他似乎在去东陵之前就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这样一来那他刺杀皇帝就是早有预谋了,并不像楚秋歌说的是和皇帝一言不合突然行刺的。
楚秋歌和假公主听完这话后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这诏书中也没说什么,就是表明了自己的衷心而已,对于欢迎公主回归仪式基本没什么影响。
“孙将军,这诏书中国公命我等全力辅佐新主子,而如今新主便是我大尧皇室后裔公主殿下,这下你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王丞相看了一眼台下议论纷纷的百官,然后看向孙子越朗声问道。
“丞相大人,这诏书中的内容说明,国公在临走时便下了必死的决心,根本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到大尧来,显然刺杀东陵皇帝之事是早有预谋,至少他是早就有这个心思的,这和容夫人所说与东陵皇帝一言不合才临时起意刺杀皇帝大相径庭,大家不觉得奇怪么?”
孙子越没有直接回答王丞相的问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
“是啊……”x
百官议论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孙子越说的不错,这诏书中虽然说让大尧行宫百官好好听从新主子的命令,全力辅佐新主,但他这口气却有点像交代后事似的,而且诏书末尾还用了绝壁二字,这两个岂是随便能用的?
这样一来,那容国公刺杀皇帝便有可能是早有预谋的,并非如楚秋歌所说,是一言不合而临时起意刺杀的,他为什么要苦心筹谋刺杀皇帝呢?
若是说为了报国仇家恨的话,当年三国联军攻打大尧的时候,他有兵最后都放弃了抵抗,率众投降,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又为何要刺杀皇帝?
“孙将军,本相听你话中似乎别有深意,今日当着百官和大尧百姓的面,你不妨直说,否则本相便要将玉玺和王冠交给公主了。”
王丞相见公主眼神有些不对,他手中捧着个盒子站在那里也颇觉得尴尬,孙子越似乎话中有话,但这个时候谁还有工夫去猜测他话中的意思?所以便站在高台上催促孙子越,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否则他便要将盒子交给公主了。
“丞相大人,众位大人,你们不觉得公主和夫人回来得有些蹊跷么?东陵百花宴上皇帝逼着我大尧公主永远臣服东陵,且要她亲自指派人过来驻守大尧,但我大尧公主根本就没有答应,皇帝几次三番的逼迫公主,可她始终没有点头应承,这个消息可是传遍了我大尧的……
而如今,只这么短短的几日,国公都牺牲了,公主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臣服了东陵,还说什么要永生永世追随东陵?她前后的态度变化也未免太大了,而且,国公既然是刺杀皇上而被当场处死,那么国公的儿女呢?一直在东陵京城为质的东陵国师和安亲王妃呢?
据说国师对公主真情厚意,宠爱有加,公主接管大尧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他不亲自护送前来?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大尧百官都知道的事,众位大人好好想想,这些事合乎情理么?”
孙子越清了清嗓子,然后将自己心里所有的疑惑都问了出来,便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孙将军说的……好像的确有点道理啊……”
“是啊,是啊……”
“嗯,好像真的有点不合乎情理……”
百官中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台下吵闹哄哄的,楚秋歌见状气得几乎晕过去,却因身体负伤只能无可奈何的瞪着孙子越。
“孙将军,那你的意思是……”
王丞相也是容国公的左膀右臂,在行宫素来服从容靖的命令,听了孙子越的一番分析后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收回了自己手中的盒子,转过身面向高台,高声问孙子越。
“丞相,众位大人,本将军的意思是……夫人她串通东陵皇帝害死了国公,而台上这公主……也是假的。”
孙子越双手背在背后,看了一眼脸色白的跟鬼一样的楚秋歌一眼,然后提高声音将这句话远远的送了出去,两场中的百官和百姓都听到了。
“什么?假冒的?”
“夫人串通东陵皇上?”
百官和百姓一时间都懵了,然后便议论起来,人群中有很多声音都是激愤的,经过孙子越方才一番话的分析,很多人都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觉得台上的公主可能真的是个假的。
“孙将军,休要胡说,你……你这是污蔑本夫人和公主,本夫人也就罢了,如今不过是个寡妇而已,但公主千金之尊,岂能由得你胡说污蔑?你又什么证据?”
楚秋歌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公主,见她眼睛里有些慌张,顿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过头强撑着一口气义愤填膺的和孙子越分辨道。
“夫人,据说,你的身份本是东陵皇上身边的第一密卫,也是皇家密卫首领,你嫁给国公就是一直潜伏在他身边监视并控制他,而这公主吗,肯定是假的,如若不然,请让驸马出来,微臣就相信她是真的。”
孙子越不惧楚秋歌的话,针锋相对的回敬道。
“你……国公刺杀皇帝,如今整个国师府都是戴罪之身,他哪里能随意离开东陵京城?再者,孙将军也太看得起本夫人了,本夫人若是皇家密卫首领,又岂会来大尧并且嫁给国公生了三个孩子?难道你想说,那三个孩子也非我和国公亲生么?”
楚秋歌一怒,握着拳头愤愤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