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上中天,京城家家户户都在吃月饼庆团圆的时候,荣昌斋却被骁骑营的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突突燃烧的火把,将夜空照的如白昼一般。
崔九看了眼荣昌斋古香古色的大门,哼了一声:“把大门砸了。”几个兵士上去,抡起重锤,一锤就把大门砸了个窟窿。
里头扒着头正往外望的伙计,腿儿都软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谁想这好端端的,官兵就来了呢。
荣昌斋的掌柜姓吴叫吴潜,崔九常来荣昌斋淘换东西,故此算熟识,忙颠颠的跑了来,堆起满脸笑:“哎呦,这不是九爷吗,哪阵香风儿把您吹来了,快请里头坐。”踹了身边的伙计一脚:“还不给九爷奉茶。”
崔九一抬手:“免了吧,你的茶爷可不敢吃,吴潜你这老家伙藏得够深啊,你这荣昌斋,爷少说也来百十来趟了吧,就没瞧出来你老家伙是南蛮的奸细。”
吴潜果然老奸巨猾,听了崔九的话慌都没慌,连声道:“这可冤枉,小的往上倒八辈子都跟南蛮贴不上边儿啊,这他娘是谁,恨小的不死,把这样杀头掉脑袋的屎盆子,往小的头上扣,真是缺大德了。”
崔九:“是不是扣屎盆子,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着从腰里拔出那把弯刀抵在吴潜脖子底下:“老吴头,这把弯刀你还记得吧。”
吴潜目光闪了闪,故作镇静的道:“这是爷从我们荣昌斋拿走的镇店之宝,小的怎会不记得。”
崔九:“记得就好,今儿晚上爷闲的没事儿,就听老吴头给爷讲讲你这镇店之宝的来历吧,是西域的还是南蛮的?怎么也不会我大齐的吧。”
吴潜脸色有些变:“九爷说笑呢,这是西域宝刀,祖上无意中得在手里,才成了我荣昌斋的镇店之宝,跟南蛮有甚干系?”
崔九:“好个没干系。”伸腿一脚把他揣在地上:“把这老家伙绑了,给爷里外上下的仔细搜,我倒是看看,这荣昌斋里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吴潜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嘴里还道:“我吴家是正经商人,就算九爷是皇子,无凭无据也不能诬陷,小的冤枉,小的要上金殿告御状……”
崔九倒乐了,旺儿从里头搬了把椅子,放在院里,崔九坐下看着他:“老吴头,你这冤枉喊的不心虚吗,那天爷撞上的那两个汉子是不是南蛮人?倒差点儿让你这老家伙混过去,你当爷不知道呢,这把刀是南蛮孟氏王族的随身之物,既是南蛮王族的随身之物,又怎会是你荣昌斋的镇店之宝,老吴头,爷跟你打个商量,你今儿老实交代了,爷给你个全尸,不然,爷把你这老家伙剁成肉馅儿喂狗。”
吴潜:“仅凭一把弯刀,九爷就想治小老儿的罪,未免有些牵强吧。”
崔九挑挑眉:“没想到你这老家伙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就凭爷手里这把弯刀,问你个通敌叛国之罪也应该。”
不大会儿功夫,搜的人出来复命:“回九皇子,没找着。”
崔九看向吴潜,见他明显有松了口气的表情,不禁一阵冷笑,站起来围着荣昌斋的院子转了两圈,状似无意的道:“这荣昌斋可是百年的老字号,又是干的古董买卖,有个暗室地道的,也不新鲜,藏个蛮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知道,老吴头,爷说的可有道理?”
吴潜道:“你是皇子,我们是小老百姓,爷有意刁难,小的只有等死的份儿,可让小的平白无故就认了这般杀头的罪名,小的不服。”
崔九点点头:“行,就冲你这个嘴硬的劲儿,今儿爷非让你心服口服不可,旺儿,把爷养的大汪二汪牵过来。”
旺儿应一声,从外头牵了两条大狼狗进来,这是前些日子崔九从深州带回来的,是个向他扫听消息的乡绅送给他养着玩的,说是经过特殊训练,鼻子尤其灵敏,找东西最在行。
崔九本来不怎么喜欢狗,可在武陵源的时候,见沈定山家的大黄狗挺顺眼,别看就是只菜狗,贼通人性,见了自己就摇头尾巴晃的,每次崔九吃饭的时候,都会蹭过来,巴巴的望着崔九,拉哈子能流二尺长,崔九要是给他一块肉,那尾巴摇的更欢实了,还会在他腿上来回蹭。
崔九觉着,整个武陵源的人都加一块儿,也没大黄对自己热情,有大黄在前头,深州那个乡绅送了自己这两条狼狗,也就收着带回了京,始终在府里养着,今儿正好配上用场。
这还是碧青提醒他的,说蛮人体味重,就算有心遮掩,也躲不过狗鼻子,自从自己回京禀告了太子哥,就一直让暗卫盯着荣昌斋呢。
三天前瞧见两个蛮人进了荣昌斋,就没出去过,这会儿怎会不见了,要是老吴头让两个蛮人光明正大的出来,崔九还不会怀疑,如今定有龌龊。
看了吴潜一眼开口:“放狗。”
旺儿放开两条狗,两条狼狗直接就奔着院子一头去了,院子一头的花圃内种着数丛秋菊,如今正是花期,碗口大的菊花开的灿烂无比,两只狗却直接跳进去花圃,狗爪子一阵乱刨。
崔九走过去指了指:“看看这花下头有什么?”
上来几个侍卫,几下就把花圃掀了,顺着花圃找到了地道的进口,虚虚盖着一层油布,上头还放着两盆菊花作掩护,不把菊花铲了,根本发现不了。
油布一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崔九想起碧青嘱咐的,忙从怀里拿出布巾来裹住口鼻,跟着的禁卫军也掏出布巾来蒙着口鼻。
四个侍卫穿上了厚厚一层油布衣裳,下去不一会儿,抬出两个人来,正是三天前进来的两个南蛮子。
不过三天,都已经没人样儿了,躺在地上就剩下喘气了,崔九挥手叫太医进来,太医早蒙好了口鼻,心里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弄不好,自己的小命难保不说,恐怕也是京城的百姓的灭顶之灾,这南蛮子真他娘的坏,这种阴招儿都使的出来,简直不是人,手都有些抖,却仍上前检查,不敢怠慢。
很快就有了结果,太医道:“此二人染的正是瘟疫,恐是牛马瘟过了人。”一句话说的院子里的禁卫军寒毛直竖,都知道瘟疫是什么,就算没赶上过,也听家里的老人们说起过,举凡染了瘟疫,可是一村一村的死人,没听说治好的,这荣昌斋藏着两个患了瘟疫的南蛮子,难道是想在京城散播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