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郭县长?”田文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一个年轻的阳光青年,居然是……他立刻回过神,礼貌地问好,“郭县长好!我是陆安县公安局局长田文龙。”
郭小州看着这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田局长辛苦!”
这句简单的话落在田文龙耳朵里,就变得不简单起来。
“辛苦”可以指他发扬主人翁精神,带头加班加点,不辞辛劳的工作;也可以暗喻田文龙干涉基层派出所的正常工作。
话虽一样,但看怎么领悟。
田文龙想到之前莫名其妙的电话,再联想到郭小州带着秘书亲自督办这个拆迁纠纷,他很快反应过来,“不辛苦!拆迁工作涉及到百姓的利益和政府的公信力,我接到所里的电话,不敢怠慢,一定要督促尽善尽美的处理好……”
魏哲忽然插嘴道:“田叔!您刚才可是要放走他们的意思……”
这句话有点儿打脸。换一般人不会这么“直接”,但魏哲的刺头就源于他不按程序出牌,言他人之不敢言。
田文龙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让他立即收回刚才的话,显然意味着他不配当一名正职局长,朝令夕收?也有损自己的威望。他眸子一转,很快找到托辞,“郭县长,是这样的,辛福县长得知消息给我打电话,说稳定至上,特别是涉及到敏感的拆迁工作,一定要尽量减轻影响,不宜扩大事态。所以,我打算暂时放他们回去,明天一起去拆迁办协商解决。”
这话透露出两个意思。一是搬出常务副县长辛福,他是受人之托;二是自己并没有涉私,而是本着为政府工作着想的工作态度。
“哦!明天你打算怎么做他们的协调工作?”郭小州笑眯眯问。
虽然郭小州满脸带笑,但田文龙却仿佛感觉到一股杀机,明天怎么做协调工作?废话,协调工作当然有你们县政府拆迁办来做。我是公安局长,不是信访办,这话有点挖坑让他跳的意思啊。
但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由拆迁办和丰家人进行协商,争取达成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双方都满意?如果有一方仍然不满意呢?”郭小州淡淡道:“是不是会酿成恶性事件?继续今天的恶行,打人耍流氓?”
田文龙心里暗暗恼火,你这样说,不是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这个年轻县长看起来人畜无害,平淡的话语间暗藏杀机。
“应该不会,我相信辛福县长会圆满解决拆迁纠纷。”不管三七二十一,田文龙先把包袱甩给辛福再说。
辛福要是知道,肯定要爆骂田文龙。你特么推辞就是,为什么要推到自己人头上?
就当魏哲以为郭小州回乘胜追击,把田文龙问得无话可说,甚至让他收回成命,郭小州忽然话锋一转,笑着向派出所程所长以及几名民警问好,“同志们辛苦了。”
程德刚连忙说,“不辛苦,这是我们份内之事,应该的……”
郭小州握着程德刚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们这些工作在基层第一线的干警们,工作量大,突然性强,而且周而复始。近年来,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和国际国内形势的复杂变化,你们公安机关承担的执法任务大量增加,特别是基层一线民警,严打整治、专项斗争经常化、全年化,中心任务、临时性的工作和勤务一个接一个,长期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为维护社会安全稳定、确保人民安居乐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不得不说,郭小州的话说到了程德刚和几名干警的心坎里去了,他们面露激动神色,纷纷说,“郭县长,我们不怕苦也不怕累,就怕辛辛苦苦后还不被百姓理解,有时候特别委屈。”
“我们既要完成上级公安机关下达的各种任务,还要完成县政府布置的各项工作。其实,有些工作本来与派出所的职责根本不搭界,可只要政府领导开口,我们就得去干。”
“大多数机关单位都是八小时工作制,除去双休日,一周工作40小时;而我们所在正常情况下是一周三轮‘24+8’,也就是96小时。除了加班加点是常态,承受的压力也特别大,既得不到百姓的理解,也得不到家人的理解……”
“有时候,心里堵得慌,明明是按章办事,一片好意,却被群众误解,跟他解释,他却以为你在玩花样刁难人,他们对警察有偏见。”
“政府部门通过宣传教育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要求我们警察去强制解决,最后政府领导不了解,认为我们工作不力,百姓也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甚至恨我们……”
郭小州感概道:“我们应通过优化警力配置、创新社会治理、加强教育培训,向科技要警力、向素质要警力,提高工作效率和水平,和各级政府之间有序分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警力不足的问题。同时,我们还要探索建立健全民警职业保障体系,保障民警的身心健康。”